第七章 石城易困三军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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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军围困金陵已经过去了三天,那五支勇字军真的不是之前的后备军可比。这三天时间,金陵城内的守军伤亡惨重,甚至南畿卫戍军镇之中有团一级的部队成建制的消亡了。
即便是被称为精锐中的精锐的龙骧、朱雀二师,也已经各自伤亡近千人,初期的乐观情绪也随着伤亡数字的增加,而渐渐远离了城内诸人。
之前派出的求援之人不见回转,更不见援军到来,唯一的好消息也不过就是勇字五军同样伤亡惨重,三天的时间,他们的伤亡也已经接近两万。虽然伤亡的绝对数字高于城内守军,但是架不住基数大啊。
城内一共只有四个军不到的兵力,四万出头,如今伤亡了一万三千多人,减员大大超过了四分之一,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地方卫戍部队,战斗力、装备情况和野战部队是真的没法比。而勇字五军是正经的野战军,还是加强型的,每一军的实际人数都在一万五千多人,五个军加起来近八万人,伤亡近两万也不过是四分之一不到而已。
如此惨烈的战况让彭庆虎等参与过多次战争的老将军都为之动容,看着临时搭建起来的伤病营里那些哀嚎着的年轻脸庞,让前来视察慰问的老将军心内无比难受。
此时外围的战斗还在进行,城南小塘村防线处,是近卫军承天师左团中营驻防之地,如今一个营的官兵仅剩下三百来人,营管带已经殉职,管带副官也只剩下半条命,一发四寸步兵炮的炮弹落在了他的身旁,将他一条大腿齐根炸断,经过简单包扎处理的他,如今只能靠在营部指挥所里指挥战斗。
三十多岁的老兵孙二愣是一名军户,就是所谓的职业军人,如今已经是三等神机士,平日拿的军饷,比他们那个刚从军校毕业的排标都多。
此刻孙二愣正缩在工事里,口述一封家书,旁边刚刚入伍的新兵姚宣在帮他书写。
这姚宣入伍前在学院下属的中学上过学,但因为家里没钱,所以上不了学院,这才跑来当的兵。本来还以为进了近卫军,说出去既好听,还不用上战场的,哪成想居然遇到了叛乱。
写完信的姚宣将信纸小心的折好交给孙二愣,那孙二愣接过来郑重的揣在了自己的怀里。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布袋,在里面翻检了一下,拿出一块肉脯,小心的一分为二,将大的一块递给姚宣,两人就着水壶里的凉水啃了起来。
那姚宣啃着有些发硬的肉脯,满嘴的肉香,但是却一边吃一边流下了眼泪。
孙二愣看到姚宣居然哭了,伸手给了他一个脑崩儿,然后道:“多大的爷们儿了?还学娃娃蹦豆子,羞也不羞!”
姚宣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道:“我想我娘了……”
孙二愣一愣神,神色转缓,道:“是啊,我也想我那婆娘了……嘿!这该死的叛军,老子早晚要打的他们找不到北。”说完,紧了紧怀里的明式五代步枪(注1)。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摸进了工事,吓得姚宣端起了手里的步枪对着门口。孙二愣一把将他的步枪拍下,道:“小心点,是张排标。”
进来的正是孙二愣和姚宣所在排的排标,是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去年才从军事学院毕业,叫做张俊,是吴国公张盛的后人,世代将门,因此虽然比姚宣大不了几岁,但这次战争中的表现却比很多老军官还要出色。
张俊进来后对着姚宣一笑,被烟火熏得黑炭一般的面庞上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小声说问孙二愣道:“我们还有多少人?”
孙二愣微一沉思,道:“刚才他们退下去之后,我大致点了点,老炮和小九挂了,王大头脑袋开了个洞,估计也不成了。赵方、大刘、烟囱挂了点彩,不过都不是大问题。就是炮仗大腿让炮弹炸开了,大夫说可能伤到了动脉,已经抬下去了。如今还能端枪的有十九个人。”
“嗯!”张俊点了点头道:“那还不错,等于我们这次才减员了四个人。刚才营部下了命令,我们坚持到入夜,右连就上来换咱们下去。”
“当然不错,您看看,这次对面足足留下了十七个人。”孙二愣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工事对面的空地,那里横七竖八的倒着近百具尸体。
张俊笑着拍了拍孙二愣的肩膀,说道:“好了,还有两个时辰天就黑了,再坚持坚持,估计对面还得发起两三次进攻。我到马头儿那边看看。”说完猫着腰从工事的另一侧钻了出去,向着下一个工事跑了过去。
但就在张俊刚刚跑出门口不到三步,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这个年轻的排标脖子上冒出一朵血花,人也应声而倒。
姚宣看着刚刚还对着自己微笑的排标就这么倒下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翻身而起,端着步枪向着对面就是一顿射击。
而孙二愣一见到张俊倒下,对着旁边的工事大声喊道:“狙击手,丑时方向,马头儿,给我掩护。”
旁边的工事也响起来枪声,只是明显的比姚宣更有目的性。
孙二愣爬着出了工事,尽量将身体放低,匍匐着来到张俊身旁,先是拿出一个棉布包,用力的按住张俊还在冒血的伤口,然后另一只手拉住张俊肩膀的武装带,死命的向工事内拖。
还好,在他将张俊拖入工事的过程中,对面的狙击手没有再开枪。
这时候工事门口又钻进来一个人,正是外号大夫的医务兵戴坤。进了工事,他和孙二愣一阵忙活,总算将张俊的血暂时止住了,但是他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戴坤对着他来的方向一挥手,又一个人钻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折叠式的担架,将张俊放在担架上抬了出去。临出工事门口,戴坤回头对孙二愣道:“二愣哥,张排标得抬下去了,还有,刚才我已经将王游击也抬下去了,高副游击昨天晚上就被撂了,左排和右排的排标也没了,所以咱们连现在就是你最大了。”说完深深的看了孙二愣一眼,转身抬着张俊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