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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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梓一愣,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是什么意思?是自己以为的那样吗?
看她没有回答,潘毓又轻轻提醒:“阿梓?”他的声音温柔而平静,就像多年以前在那样黑暗的房间里他轻轻呼唤她,嘱咐她不要睡着的时候一样。
如果是他的话,是可以的吧?他们能够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的吧?他会一直属于她吧?邓梓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慢慢点点头。生活还有那么长,总要对未来充满希望。
听到她的呼吸渐渐平静,潘毓已经知道了她的回答,但还是轻笑着问:“你还没回答我呢?”
邓梓甚至都没有觉得脸热,好像是做了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决定一样说:“当然好。”能够让他成为自己最终的归宿,那真是再幸福不过了。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在她的心里有一个谁也不能替代的位置。
她想起那时候她牵着他的手回家,他手上沾着不知道在哪弄上的泥浆,都已经干了,粗糙得很。把她的手磨得生疼。怕疼的她竟然一点也不想放开他,只觉得那么弱小的他必定会真正属于自己,就像那个小熊一样。既然是自己的,又怎么能嫌弃呢?
恍然间邓梓又想起谢浩然,表白的时候自己是什么心情呢?对了!就好像天大的馅饼掉在了自己头上,不真实得可怕。从小时候她就开始一直追逐他,他站在她的前方光芒万丈,好像很近但是自己用尽了全身力气也追不上。而潘毓呢?却站在她的身后,即使消失了也让她时不时怀念。
原来,她是对不起谢浩然的。她一直说他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来看待,其实她也没有。在她的心里,谢浩然一直高高在上,不是个有血有肉有缺点的人。所以,当他犯错时,她才无法接受。她喜欢的,或者说崇拜的,只是那个完美无缺在她心里的他,而不是那个活生生的人。也许就像崇拜一个偶像一样。她也对不起这份爱情。
可是过去了的就是过去了,他们在彼此不够成熟的时候在一起才会相互伤害着分开,或许他们本来也并不合适。人总是寻寻觅觅才找到真正的缘分,她也不能例外。
这一次,让她好好把握吧!尽最大的努力留住一份感情并终生不改初衷。
外面又飘起了雪,鹅毛似的舞动着倾泻而下,她呢喃道:“又下雪了啊!”
潘毓也向窗外望去,纯洁的雪花似乎能洗涤一切,实在太美了!人世间一向诸多不公,诸多抱怨,可是无论贫穷富贵,开心愤懑,眼前的雪景总是一样。听到她的答允,他升起的竟不是想象中的成就感,而是满足感。一份期盼多时的爱终于唾手可得,他想,他还要不要复仇?他报复的究竟是他们还是自己?一个声音说放过吧,饶恕别人即是饶恕自己,另一个声音说忘了你前世是怎么死的了吗?还要像以前一样因为妇人之仁重蹈覆辙?
是啊!夺命之仇岂可忘怀?以德报怨又何以报德?他露出一个冷笑,打开了面前的文件。
“那晚安了!”邓梓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温暖而轻快。潘毓一时又有丝丝恐慌,她知道了这一切会怎么看他?会向对谢浩然那样绝情吗?
忽而又转念一想,他干嘛要把自己和那个蠢货相比?自己怎么可能会让她知道?没有能力的人才会只知道害怕,只要他防范于未然,一切都会顺利的!
安慰了自己,他才有些生硬地说:“晚安,好梦。”幸而邓梓没有注意,喜滋滋地挂了电话。
他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邓梓微微一笑,那些往事好像随着尘封的旧照片一起面世,重现在她的眼前。
那时候他们被关在那个黑屋子,周围的人大声谈笑喝酒,眼前烟雾缭绕。他们惊惧着,潘毓偷偷咬断了她缚手的绳子,甚至拽断了牙齿,发出咔哒一声,很快湮没在他们的笑声中。只有邓梓,眼睁睁地看着鲜血染红了粗粗的麻绳。潘毓的大眼睛里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但愣是没发出声音。
看着那些血,她害怕极了,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哭成声,终于在那些人酒酣饭足,放松防备的时候,他们逃出了生天。
记忆里也是这样的大雪,他们似乎被关在很偏僻的地方,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们都只穿着一件邓妈妈织的毛衣,冻得牙齿都打颤。两个人手拉手,只能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他们不认识地方,也没有方向,只能不停地向前,向前,害怕一停下就前功尽弃,就要被打,就要被送回那个黑漆漆的地方。
他们那时候都饿得很,也渴。后来实在受不住了一起瘫倒在雪地里。许是冻得很了,她竟然觉得雪也有点暖。
潘毓捧了捧雪放在邓梓的嘴边,上面甚至还沾着泥水。她却不管不顾地咽了下去,再不吃点东西,她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死去。那些人,怕他们吃饱了逃跑连水也不让他们喝,明摆着是不想让他们活命的,只想在他们死前争取更大的利益罢了。
潘毓也吃了一大捧,冰凉的雪一碰到他的唇,他整个人都抽搐了一下,头一歪,就吐了一大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