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五 流涕(2 / 2)
于是,许鼎便把当日夜中在故宫所见怪事大体讲了。
“白影…飞井…金光…”听完,老头没立即出声,只是端起酒杯又闷了一大口,皱眉自个儿念叨了半晌儿,才看向胖子:“只怕是遇上‘珍妃夜游’了。”
“您老的意思,真是前清那位妃子的魂魄在故宫里显形?”
胖子听得一愣。
“八成。”老头点点头,放下口杯:“你得知道,紫禁城自建成到现在已快五百年了。太老、太旧、故事太多,所以里头的阴气和怨气就重。白天人多还不觉得,可一到夜里,就是阴风阵阵、渗人骨肉啊。”
“可照理,故宫修建时定是请过僧侣、道冠、星羽、方士的高人查验过,风水不可能有差。怎么还会积蓄阴气呢?”
许鼎不解问道。
“嘿嘿,就是因为这宫殿修得‘太好’的关系。”
老头忽地神秘一笑,又拿起块驴肉丢嘴里嚼着。
胖子则为之满上酒,敬了一杯。
“你得知道,当皇帝的,不论是愚是贤是好是坏,都逃不过两个字,就是‘怕死’。哪怕始皇帝,还千方百计地派遣方士出海、寻找不老仙丹呢。所以,在建造皇宫时,皇帝实则最关心的还是一个安全问题。”
“安全?”
“对,就是安全。”老头肯定道:“说得再细些,一就是要防范刺客、抵御外敌或者逆臣攻击;二么,是能够护卫天子、防止被一些妖人以邪术镇魇。”
“镇魇?”
胖子一皱眉
“对喽。”老头摸摸泛红的鼻尖,压低声音:“蛊毒、针偶、勾魂、八字拜杀…咱老祖宗会的玩意儿太多。随便搬出一样都能杀人于无形,皇帝老儿自然要死死防着。所以那紫禁城,看着宫墙森严、角楼环布,不过只是表面罢了,实则内地里不知布了多少机关、埋了多少阵图。便把整座宫殿建成为一座内外闭塞的‘囚笼’。外界种种别想丝毫透入,里头所有也无法随意渗出。”
“原来是这样。”
许鼎终于明白对方的意思。
“所以你想,那些死在紫禁城里头的人,特别是一些怨死的和不能发丧的,他们的魂魄就出不去。只能一直在里头飘荡徘徊,不入轮回。偶尔夜中见到生人,或忍不住显出形来,彼此对望一下罢了。”
说着,老头又是叹息一声,喝了口酒。
“那金光呢?”
就这么吃着聊着,一瓶“老凤”已经干了,许鼎又开了五粮液,给老头倒上。
“金光,倒可能真是宝物。”老头想了想,道:“当日西太后屈杀了那位妃子、把她推了井,事后似有悔惧,就安排人超度,又扔了不少宝物进井作为陪葬。你看到的金光可能就是宝光。”说到这儿,老头一下想起似地直盯向胖子,鸭声道:“你小子眼光那么毒,又胆大手黑,一定是从井里掏出什么了吧?”
“嘿嘿,还是瞒不过您老。”许鼎低声一笑,就道:“其实今天来,除了喝酒吃肉,还有就是想请您给掌掌眼。”
“好,快拿出来我看看。”
老头也是好事之人,立即兴奋叫起,连酒都不喝了,直催胖子。
“就是这个。”
当即,胖子将金叶取出,放在了桌上。
而才见到叶子,老头却立时身子大震,重重靠在椅背上、几乎要向后摔倒。
许鼎一惊,连忙去扶,却见老头狠一咬牙,又已坐稳,却是涕泪长流、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