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他的小糖糖(2 / 2)
徐长风大惊之下,又双手握了她的肩,轻摇她的身子,“白惠,小糖糖会有人照顾的,像你照顾福利院的那些孩子们一眼,小糖糖也会有好心的人去照顾她。白惠,你坚强一点,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我不是胡思乱想。我的心脏,早就开始不舒服了。我想,或许我的亲生母亲,就是死于心疾。小豆豆很好,我对他的成长和未来,我很放心,可是小糖糖不一样,我不忍让她一个人留在那个冰冷的世界。长风,我想,就这么去了,去陪着小糖糖……”白惠喃喃般地说。
那一句一句‘去陪着小糖糖’,那一句,‘心脏早就开始不舒服了’,让徐长风的心颤抖不已,心脏似是裂开了一般,鲜血淋漓。
“你胡说什么!”他忍不住抓紧她的肩,用力地摇晃,“你还这么年轻,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小糖糖会有很多疼她爱她的人去照顾。白惠,豆豆不能没有你,谁也抵不上亲生母亲的关爱。你不能再有去陪着小糖糖的想法,你要坚强的活下去,知道吗!”
他的深眸,灼灼火光迸现,她的一番话,快要将他的心搅碎了。她再要是说下去,他真的难以承受了。他保不准会大哭。他的手紧紧地包裹住她的手,将她的头拥在自己的怀里,“白惠,如果你去了,我也不会苟活了,我怎么有脸见人呢!”
“阿齐!”被从绳子上放下来的楚乔,身子一软,就整个地瘫在了靳齐的怀里。
靳齐用指腹轻擦她脸上的泪水,“怎么回事,乔乔?为什么会这样?”
楚乔的身躯在靳齐的怀里仍然簌簌发颤,眼中泪水滴不停,“阿齐,他想杀了我,他想杀了我……”
她把头埋在靳齐结实的胸口,泪流不止,声音凄惨。
靳齐气道:“TM的,他敢杀你,我就杀了他!”
他又捧了楚乔泪盈盈的脸,心疼地道:“别哭了,我们先回去。”
楚乔被挂在树上那么久,手腕处早就鲜血淋漓了,在这冬末的夜里,冻得浑身冰凉,牙齿打颤,再加上惊恐不安,三魂飞了七魄。此刻,浑身都被抽空了力气似的,将自己的全副身躯搁在靳齐的身上,靳齐扶了她走到车子旁,开了后面的车门,将她扶了进去。
他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她,“来,擦把脸。”
楚乔哆哆嗦嗦地接过,边是呜呜地哭着,边擦脸上的泪,“阿齐,他怪我害了他的妻子儿女,阿齐,我真不是有意的,可是他还是把我挂在了那儿,让我自生自灭。阿齐,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一句,我爱你……”
楚乔前面的哭诉让靳齐有些心神不安,而后面那一句,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一句,我爱你,却是让靳齐的身形当场定住,大脑猝然间一僵。
“你对我那么好,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爱我。徐长风,我真的好后悔爱过他,我跟了他那么多年,我最好的青春都给了他,可是我从来没有好好地爱过你。阿齐,如果我那一刻掉下去,摔死了,阿齐,我会死不瞑目,因为我还没有跟你说,我爱你……”
楚乔仍然断断续续地哭泣着,句句话却正中靳齐要害,击中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靳齐从没有听过楚乔说过,她爱他这一句,即便是两个人做得最热烈的时候,她也只是说:阿齐,你真棒!
可是现在她在说,她爱他。
她说她很后悔跟了徐长风那么多年,她说,如果她刚刚坠了崖,她会死不瞑目,因为她还没有跟他说一句,她爱他。
轰轰的热血在体内沸腾,靳齐忍不住又开了后面的车门,钻进去,一把将楚乔仍然颤抖不停的身子抱住了。他热烈地吻她,她在他怀里簌簌颤抖,从未有过的柔弱,从未有过的让人爱怜,靳齐忍不住更紧地抱住她,用力地吻着。
徐长风的车子驶进了福利院的院子,他高大的身形从车子上下来,向着里面看了看,便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徐先生,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一个保育员带着他走进前面的保育室,伸手指着一个看起来和小晨晨差不多月数,却是瘦得多,满脸菜色的小女孩儿说。
那个小女孩儿正坐在小床上,穿着半新不旧的,不知是哪家人捐过来的小衣服,手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徐长风的眸光看过去时,那小女孩儿的眼睛正好望过来,这是一双多么秀气的眼睛呢?像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星星,可是却沾满了晶莹。
她的喉咙口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似乎刚刚哭过。而那双秀气的,大大的眼睛却是凝在他的身上,看着他,似是认识他一般,染满了委屈,就那么看着他。
徐长风的心头忽然就涌上来说不出的怜爱和疼惜,他走过去,轻轻地将那小娃娃抱了起来,放在怀里。她有着黑而柔顺的头发,虽然先天不足,后天又营养不良,但却并没有影响到她天生的美丽。虽然她还那么小,可是那双眼睛却是会说话一般,就那么凝视着他。
很多年之后,徐长风都不能忘记那双带着问询,带着委屈的眼睛,当他知道,这就是他的亲生女儿时,他痛断了肝肠。
小人儿仍然用那双黑得晶莹的眼睛看着他,嗓子处仍然有低低的抽咽声传来,那张桃心般的小脸上,泪痕未干,眼睛里的晶莹还在颤颤地闪。
这是一个,多么让人心疼的小人儿呢?
徐长风忍不住用指腹轻轻地去拭小人儿脸上的泪痕,对着她柔声道:“从今以后,你叫小糖糖好吗?”
小人儿微微地敛了眉心,那双凝着泪花的眼睛仍然凝视着他,她微微地低了头,仍然摆弄着手里的娃娃,口里喃喃念道:
“爷爷……”
徐长风又是一阵心疼,这个女孩儿,虽然只是头一次见面,可是那双眼睛却是无端地扯疼了他的心。他终于明白,他的妻子为何要他收养这个小女孩儿了,或许,她也有这种感觉吧,心被撕扯的感觉。
办完了一切的手续,徐长风抱着小人儿从福利院离开了,小人儿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哭,但是眼睛里却是泪花闪烁,口里时而会叫一声,“爷爷……”
徐长风将她放在腿上,搂着,亲呢疼爱的捧起小人儿的脸,道:“小糖糖,我们现在去看爷爷好吗?”
小人儿听见徐长风的声音,便抬起了小脑袋,黑而柔顺的刘海下,那双大大的眼睛里盛放着亮亮的光。“爷爷……”
小人儿又张嘴说话了,露出里面的小奶牙,整好四颗。
徐长风怜爱地俯低了头在那小人儿的脸上亲了一下,“乖,叔叔带你去看爷爷。”
小人儿一路上都很安静,不哭不闹,怀里抱着那个可以说是十分丑陋的布娃娃。那布娃娃像她一样,穿着破旧的衣服,脸上还画着几道彩色的道子,一看就是不知被多少个孩子玩过的东西。
徐长风心头颤颤地疼。
小北开着车子在那条破旧的楼区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了小安安爷爷住的地方,那是一片破旧的平房。小北想不到在这所北方大都市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平房的旁边,就是废品收购站,各式的瓶子,箱子,堆积成山。还在有车子把更多废弃的东西运过来。
宾利被那废品车挡住了,一直堵了老半天才开出去。
徐长风抱着小安安下了车,小北已经在挨个平房的找寻小安安爷爷的住所了。这里的人,显然是认识小安安的,有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老人好奇地看着徐长风抱着小安安走过去,嘴里说道:“小安安?你怎么回来了?”
徐长风便抱着小安安走了过去,“大娘,您认识这孩子?那么,她的爷爷住哪儿?”
“哦,她爷爷呀,快去看看吧,她爷爷得了不好的病,恐怕熬不过这几天了。”老人摇摇头十分叹息地说:“那可是一个好人呢!”
徐长风眉心一敛,心头也是没来由地一沉。他抱着小安安和小北一起走到那大娘所指的房子。
房门虚掩着,小北轻轻推开了,一股子腐败发霉的味道便立时扑鼻而来。小北忍不住捏了捏鼻子,小安安则是叫了一声,“爷爷”。
奶声奶气,却是十分清晰。
“安……安……”小安安的声音一落下,便立即有苍老的声音传过来。
“是我的安安吗?”薄幕沉沉中,破旧的床上,一个神形枯槁的老人,正颤颤地伸过手来。
徐长风的心不由颤了一下,他将怀里的小人儿抱了过去。老人用他苍老无神的眼睛打量着徐长风,眼里渐渐地就有了神彩,“原来……是恩人呀!”
徐长风可能已经忘了,可是老人记得,清晰地记得,那日,他抱着小安安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他给了他一万块钱。小安安的肺炎就是用那钱治好的。
徐长风眉心一动,脑子里在迅速地回转,然后猛然间轰然炸响,他也记起了这个老人。
“我已经收养了安安,从今以后,她叫小糖糖了。”徐长风说。
“哦,好啊,你是好人,小安安做了你的女儿,我死也就放心了。”
老人费力地说着话,说完了又大口地喘息,“这孩子命苦啊,我是从医院的太平间把她抱回来的……”
老人又歇息了一会儿才道:“那是去年的……十一月二号,那天,就是她的生日。她被医生送到太平间的时候,我多看了一眼,我看到她的眼皮似乎是动了一下,我用自己的脸贴了贴她的小脸,竟然是有鼻息的,真是恶毒的父母啊,孩子还有气呢,就扔到太平间去了……”
徐长风听得心头一跳一跳的发颤,去年的十一月二号,可不就是他妻子突然临盆的日子吗?他的一双儿女在那天生下,一死一病。
这个孩子,竟是跟他的女儿一般的大。
他不由又将眸光移向怀里的小人儿,小人儿的眼睛里好像染满了忧伤,嘴里吭吭地抽咽着。
“爷爷……”小人儿终于仰起小下巴,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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