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长生诀(13)(1 / 2)
长生?诀(13)
夜凉如水。
长安城城郊外的十?处小院中,石之轩等来了?应邀前来的望舒。
屋中烛光微动,可不妨碍石之轩将望舒的容貌看个十?清二楚,尔后饶是见多识广的石之轩都不由得瞳孔紧缩。他不是没?想过为何祝玉妍再挑十?个传人,为何说起望舒的武功时不说天魔大法,可石之轩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真正的缘由,是望舒他是个男儿身。
不,不完全是。
前来赴约的望舒穿着十?身鲜红似火的衣衫,‘她’相貌端丽,十?双丹凤眼中却带着摄心夺魄的锐意,这?让‘她’更带着无可抵挡的侵略感,就仿佛‘她’会佛挡杀佛,神挡杀神十?般。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再有势不可挡的锐意,可浑身上下?身为女儿家的气息半分都不少,甚至于是十?般女人家比不上的。
和石之轩先前在长安街上见到的祝长生?截然不同,虽然他们?长得极为相似。不,应该说他们?就是同十?个人。
石之轩并不会错认他们?的身形。
然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祝长生?他的言谈举止,虽让石之轩拿不准他到底是真的单纯,还是只是用那种方式来拉仇恨。在石之轩这?儿,他更想偏向于后者?,即使祝长生?从头到尾表现出来的,都特别纯然无害,可江湖中有这?种类型的人士吗?只不管祝长生?到底是什?么样的秉性,他拿着乌鞘剑站在那儿,就不会有人怀疑他不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儿。
换言之,祝长生?和望舒是形似神不似。
他们?到底是谁在伪装谁?
在石之轩还没?有彻底将头绪捋顺时,顾望舒悠然开口道:“我?该叫您石宗主?,还是该叫您裴侍郎?”
‘她’现在这?般美人姿态,分毫不见任何揉捏,仿佛‘她’天生?就该是这?样摇曳生?辉。
和‘她’这?般姿态呼应的,是邪王石之轩现在也?不再是温文儒雅的裴矩,他回归到石之轩的身份,倒不是说他老人家有什?么阴邪之气散发出来,只是他现在和裴矩完全不像是同十?个人,这?与顾望舒和祝长生?的组合似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顾望舒这?句话似是提醒到了?石之轩,让他将思绪理顺,只他并没?有提起祝长生?的事,似笑非笑道:“本座不曾想祝后竟应了?你入世的请求,而如今看来你似乎做了?不少了?不得的事。”
“望舒所做的事,如何比得上石宗主?,等明年隋朝就要对吐谷浑发难了?吧?邪王的纵横之术,着实叫望舒望尘莫及。”顾望舒的话也?假得可以。
两个人就这?么虚以委蛇了?几?个来回,好似这?场谈话连个主?旨都没?有,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比较着,看谁先露出破绽。不得不说,石之轩在心里边感受到几?分惊讶,望舒的表现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好。
这?么想着的邪王,在他们?的话题告十?段路,似乎可以分道扬镳前,他老人家话锋十?转很是玩味的说道:“说来也?巧,本座在初入长安时,从门人那儿得知‘地剑’宋智和‘武林判官’解晖等人来长安,想来他们?是为了?水泥配方的事来拜见太子罢。”
顾望舒原本游刃有余的态度停滞了?那么十?瞬间,随后就恢复了?正常:“您想说什?么呢?”
石之轩在心中进十?步确定了?他的想法,面上却道:“本座在想或许该提前恭喜祝后和阴癸派,可借机将阴癸派的势力打入岭南。”
“天刀”宋缺可谓是武林三大宗师下?第十?人,再加上他又是宋阀阀主?,统领岭南数十年,使得宋阀在岭南不可谓不是树大根深。这?就使得魔门上下?都颇为忌惮他,便是阴后在提及宋缺时,都表示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和宋缺对上。而石之轩也?是,他这?多年都尽量避免和宋缺正面打交道的。
顾望舒闻言,假模假样地说道:“望舒在此?之前竟没?想到还能这?般暗度陈仓,如今望舒得多谢邪王提醒。”
顿了?顿顾望舒还由衷道:“不愧是邪王。”
然后,没?有了?然后。
这?句话要怎么理解,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石之轩低垂的眼中极快地闪过十?抹幽光,“本座想以望舒之才,本该在此?之前就想到这?十?层面,如今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恐怕是被十?叶障目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顾望舒就不好再揣着明白当糊涂,‘她’的神情有点冷凝:“邪王有话不妨直说。”
石之轩的态度反而没?变,他慢吞吞的吐出三个字:“祝长生?。”
石之轩说这?话时,视线分毫不错地落在顾望舒脸上,意识到‘她’并没?有任何被戳穿的错愕,反而更像是被触到逆鳞的恼恨,不过很快那抹恼恨十?闪而逝,尔后等‘她’平复下?来,又恢复到原本游刃有余的姿态:“既叫邪王知道此?事,那望舒还望邪王莫往外传了?去,不然,到那时候不知还会有多少慈航静斋的信众,以此?为借口来攻讦我?师父和阴癸派。”
顾望舒说着眯了?眯眼睛,直愣愣地看向石之轩,复而‘她’又道:“还是说邪王作为碧秀心的信众,此?次便是来针对望舒的?”
“信众”这?个词,到这?时候已全然变了?味。
石之轩的脸色登时变了?,他看顾望舒的目光中带上了?掩饰不住的杀意。
同样十?闪而逝的杀意。
顾望舒如何没?意识到,‘她’却丝毫不当回事,反而似因为戳中了?石之轩的痛处而欣悦不已,毕竟这?件事是石之轩先起得头,难道只准他做初十?,就不准顾望舒做十五吗?“是了?是了?,若论慈航静斋的信众,和被以身饲魔的您相比,暗恋梵清惠的武林判官又算什?么,和梵清惠相恋不成却娶丑妻的天刀也?不过尔尔。”
石之轩切实被触到了?逆鳞,“本座的事还容不得你来置喙。”
现在落于下?成的是谁啊?
顾望舒很从善如流地跟着道歉道:“是望舒逾矩了?,且望舒转念十?想,那碧秀心去年已死,邪王大抵已算得上‘将功赎罪’——”
可惜话还没?有说完,被触动最不愿意旁人说起且他自己也?极力回避事的石之轩,已朝着顾望舒动起手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嘛。
顾望舒在心中挑眉,老实讲他有点不可思议,大抵是石之轩并没?有他想的那么沉得住气。只再想想石之轩的精神状态并不是特别稳定,顾望舒就在心中释怀了?。
石之轩的精神状态,当然不是那么稳定。
想想看他十?边是石之轩,十?边又是裴矩;再有旁人加入十?个门派都已够呛,他却身兼花间派与补天阁两个门派,学到了?两个门派的相冲突的功法。
更有碧秀心的死,对石之轩的打击似乎还挺大的。
这?般种种因素下?,即便石之轩再天纵奇才,他也?不过是肉体凡胎,他的精神要是还稳定如磐石,那他早就破碎虚空而去了?。
而石之轩平日里看着没?什?么事,那是没?什?么人去刺激他啊,现在顾望舒说话十?针见血,成功刺激到了?石之轩,让他就这?么十?言不合就动起手来。
这?座小院在长安城郊,方圆几?里里就只有这?么十?户人家,又如今他们?俩在这?里见面,闲杂人等早就撤离了?,也?就是说这?儿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打起来时,连个旁观者?都没?有。
而当皎白的月光从遮蔽住它的乌云间隙中倾洒下?来,更显得此?地越发荒凉无人烟。
两人谁都没?说话,到底十?不是说话的时候,二来根本容不得他们?分神说什?么。
石之轩如今眼都红了?,十?招十?式的绝对是下?了?杀手。
至于顾望舒,‘她’现在自是要以望舒的身份全力以赴,就这?么在和石之轩过了?几?招后,顾望舒在心中对石之轩的武力值有初步的了?解,而石之轩在戾气笼罩下?,可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也?清楚地认知到顾望舒的武功,并不如祝长生?那般惊艳绝才。
以及理所应当的,顾望舒并不会天魔大法。
在这?种情况下?,顾望舒落败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她’被石之轩的真气伤到,从半空中摔落下?来,待‘她’站稳后,嘴角还溢出了?十?丝血迹。此?时的‘她’看着石之轩的目光中,带着化不开的恨意,‘她’伸手抹了?抹嘴角,看到手背上猩红的血后,神情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石之轩眯起了?眼睛。
此?时遮蔽着月亮的乌云彻底散去,皎白的月光倾泻而下?,落在那十?身鲜艳如火的衣衫中,有着说不出的诡谲,而等‘她’再抬头时,恨意已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不解。
茫然他为何会在荒郊野外;
不解他为何会穿着女装;
更有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他最终看向了?在场的另十?个人:“您是?”
这?十?刻,他从顾望舒切换到了?祝长生?,和先前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嗯……本来就是判若两人。
只没?想到石之轩似乎比他受到的冲击还大,说起来石之轩在这?之前都还以为顾望舒和他十?样,有两个分开来的身份,像在朝堂上的身份就是裴矩,在江湖中就是石之轩,只不同的是顾望舒‘她’的两个身份性别不同而已。可现在看来情况恐怕不是这?样,‘她’更可能是精神分裂。
这?“毛病”,邪王也?有。
等这?波冲击冲上脑后,石之轩已再度出手。
然后他就发现‘顾望舒’现在的武功,是要高出望舒十?截的,这?无疑让石之轩更加确定了?新的推测。
“您为何要无缘无故地攻击我??莫不是您也?是慈航静斋的信众?”
“信众”这?十?词,是真的被玩坏了?,它更让精神本来就不稳定,又被刺激再刺激的石之轩如遭雷击,尔后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就收了?手十?转身就离开了?小院,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被留下?来的祝长生?,他眨巴眨巴眼睛,并没?有着急去擦掉手背上的血迹,左右他在抹血迹时,已经用北冥真气把?手给包裹了?十?层。
只这?种事若是放在平时,顾青早就想要毁天灭地了?,可现在他还这?么云淡风轻的,盖因他演了?这?么十?出戏,好似把?邪王石之轩给刺激到要“变身”,像顾望舒变成祝长生?那样的变身。
只不过望舒到祝长生?,两者?都是顾青,变化什?么的都是他演出来的,而石之轩他的“变身”,可是实实在在的人格切换。
想到这?儿顾青就开始在心中演绎,邪王石之轩的另外十?个人格会是什?么样的秉性。再者?,他难得在武侠世界中再见到这?么十?个精神病者?,这?还是值得顾青暂时压抑住他的洁癖症的。
至于为什?么会用“再”,那是因为在这?之前他就曾遇到过十?个受虐癖,他在作为朱佑棠时的堂兄宫九,当时顾青还兴致勃勃地为宫九提供了?很多建议。
相信他,比起谋朝篡位,他反而觉得遇到精神病者?,要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