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腥风血雨八一八(2 / 2)
这一剑是那样的快、那样的冷、森寒凛冽的剑气,几乎令西园那些美妙的花草和枝繁叶茂的连理树冻结成冰。
没有繁复绚烂的剑舞光影,只是一剑的惊艳和耀眼,寒冷而寂寞的剑锋刺入公孙兰的胸膛,那一剑袭来的迅疾,竟是让公孙兰避无可避。
无声无息,骤然出手,不过一个瞬间,叶孤城手中的剑,已经刺穿了公孙兰的心脏。一滴鲜血,顺着他的剑锋落下,凛冽的剑锋,光亮如初,仿若不染血色。
公孙兰的脸上还带着易容面具,让看不到她脸上真实的表情,只有一双完全不似老迈之的眼睛,飞快的闪过太多震动、诧异、恐惧、苍凉之情……
看着面容里满是惊诧、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剑“天外飞仙”的公孙兰,霜晴一时之间竟有些怔住了,她呆呆的望着叶孤城,他的目光很冷,也很平静,他的手很稳,手中的那柄极其锋利的长剑也已经入鞘。
霜晴有些讷讷难言般的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半响,也只是站那里,漆如墨染的眼眸里,满是说不出的复杂。
叶孤城难得解释了一句,淡淡道:“公孙兰不顾江湖道义,残害无辜,本就该杀!”
霜晴怔怔的看了他一眼,半响,才低声说道:“本来还想问她知不知道,当年的公孙大娘究竟嫁给了谁……”
七秀坊声名显赫之时,大娘二娘早已退隐江湖,只是,那等奇女子,却也难逃一个为情所伤的命运。柳风骨本无错处,大娘顾忌妹妹心意,断然拒绝柳家的亲事,二娘愤而离开,远走江湖,多年之后,姐妹二才终于团聚,就此绝迹江湖,杳无音讯,若是她们之后另有机缘奇遇,不管是师父还是师伯她们,都会无比开心的……
良久,霜晴终于轻声道:“其实这样也好……让自己动手,终究是有些犹豫的。多谢了……”
叶孤城深深的看了霜晴一眼,握剑的手指,似乎有些微微的收紧,不过片刻,依然只是那清冷的声音,淡淡的两个字:“无事。”
眼看着霜晴神色间还有几分黯然,却是已经转身要默默离开了,陆小凤愣了片刻之后,终于苦笑着暗自想道,蛇王妻儿惨死,十年后终于大仇得报,霜晴此时心情黯然,但是总归还会好起来的,问题是,绣花大盗究竟是不是公孙兰?案子还没有查清,但是最为重要的一个嫌疑犯却已经身死……
想来想去,陆小凤也只能是自己安慰自己,总归被仇恨折磨了十年的蛇王今日总算是能够安下心来了,至于绣花大盗的案子,还是要继续查,要么找出足够的证据,证明公孙兰就是绣花大盗,进而找出那些失窃的字画、镖银和明珠,此时公孙兰身死,常漫天、江重威等的仇怨,也就到此为止了。或者,将真正的凶手抓出来,让真正的绣花大盗付出代价!
叶孤城和霜晴回去平南王府的一路上,霜晴始终黯然无语,叶孤城时不时的看了她几眼,却也只看到霜晴低垂的眼眸,和微微有些颤抖的睫羽投下的小片暗影,带着一种莫名的、说不出的哀伤和落寞……
叶孤城微微蹙了蹙眉,即使身边霜晴的脆弱只是假象,可是,她低头黯然的神色看心里,那种仿佛被刚刚出生不久的小猫用并不尖锐的小爪子轻轻的挠了两下带来的颤动,却让他的心里,渐渐的浮现起一种说不出的思绪情怀……
回到平南王府那个僻静却满是落英缤纷的小院后,霜晴抬起头,微微笑了一下,轻轻道了声晚安,便径自回房去睡了。公孙兰已经死了,不是死自己手中,而是叶孤城的剑下。而那一剑“天外飞仙”,分明是叶孤城帮她使出的!
霜晴躺床上,望着床帏上暗淡的光影,辗转半夜,竟是难以入睡。
她想了很多,很多事情。
从跟师父小七身边学剑,到自己剑法初成,行走于江湖之中,结识了不少江湖侠客,一直到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此地,熟悉而又陌生的扬州那迷茫无所事事的几日,直到后来遇到花满楼、上官飞燕、陆小凤、司空摘星、西门吹雪这些,张家口找上同样熟悉而又陌生的蜀中唐门高手唐天仪和他的妻子,一直到一袭白衣胜雪、剑法卓绝,剑气凛然的叶孤城……
霜晴想起了杭州城外的小茶肆中初遇叶孤城时的小小的文字游戏,想起了叶孤城清冷淡漠的话语,最终铭刻于心的,仍旧是今晚,他代替她结束的那一剑风华!
月华如水,月满中天。
仍旧是西园,灯光摇曳,花草安宁,连理树枝相依相偎,树影婆娑。
寂静的夜色里,一座小小的坟茔藏于密林深处,带着几分凄凉和冷意。
纵使是个害死了无数平民百姓的坏,心肠其实比豆腐还软的陆小凤依然不忍其曝尸荒野,霜晴黯然落寞,叶孤城相随离开之后,又躺那块干净的大石头上看了许久圆月的陆小凤终于从石头上跳起来,从附近的农家里借了用具,简单的埋葬了公孙兰的尸身后,方才离开。
夜色愈发凄迷,更深露重,月华清冷如水,晚风如同低低的呜咽声。
一个面容轮廓美如雕刻的年轻,穿着一身手工极为精致、质料极其高贵的白色衣衫,慢慢的走到了那座没有碑铭的小小坟茔前面,他漆黑的发髻一丝不乱,雪白的衣衫今夜的月华下,连一道皱纹都没有。他那张精致的脸上,带着一种冷酷、自负,而坚决的表情,他的眼睛瞳色很深、也很美,却锐利如刀锋!
白衣年轻站那里,几个下已经动作利落的开始挖开那座刚刚埋好的坟茔,直到把那个穿着粗布青衫的女的尸体挖出来。
“公孙兰几时得罪了叶孤城?”那个年轻低头,静静的望着叶孤城“天外飞仙”留下的一道极细、甚至没有多少血迹流出来的、堪称艺术的伤口,暗自思忖,仿若喃喃自语般的说着,身旁跟随的们却无一敢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