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壹章 心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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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十八说的这些话,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动了真感情的。
因此,当这些被他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往事,一件件,一桩桩的被挖出来后,终究是触动了他自己心底的那根弦。
原本因着与韩宁之争,自己占了些微上风,而变得挺好的心情,就这么瞬间的低落下来。
晏十八一生中最美好的事物,都因为十几年前的那桩江南科举五遍,而全部被终结了。
被家族逐出,其实都不是致命伤,因为他的祖父事前就已经找他谈过话了,这场驱逐不过是演戏给人看。
等过了这个风头之后,就会把家族的产业全部交给他来打理,以后他可以靠着手中的命脉,做晏家隐藏在暗中的实际掌权者。
可问题是,这场为了演给别人看的戏,实在是太过真实了,以至于晏十八的未婚妻家,也认为晏十八是完全被毁掉了。
以晏十八当初的身份地位,才学长相,他的未婚妻,怎么可能是无名之辈,这位也是江州城的第一才女!
当时江州城霍太守的嫡长孙女,霍晓莹。
霍太守眼见晏家长房完全失势,先前能给他带来巨大利益的婚事,已经变成了一桩大笑话。
他是应该信守承诺,将孙女儿嫁给被家族放逐的宗子?还是解除婚约,给德才兼备的外孙女,再另觅佳婿?
现实又市侩的霍太守,压根没有太过纠结,就让人去晏家退婚,甚至都没有知会当事人霍晓莹一声。
当这个可怜的女孩子,知道在她不知道时候。居然已经和未婚夫退婚了,她哭泣,抗议,绝食,什么招数都用尽了,也没能打动自家祖父,那石头一样冷硬的心。
最后这个绝望的。深爱着晏十八的官家千金。选择了一条,在她看来是最后生路的出路。
她包了自己价值不菲的首饰,偷偷离开家中。打算去找晏十八,两人私奔。
在晏十八如此落魄的时候,他爱的女子居然宁愿背弃家门,也没有选择背叛他。晏十八还能图个什么?
当即便收拾行囊带着霍晓莹离开江南,往北方逃窜。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安静的过只属于他们俩的小日子。
可惜,私奔这类的事情,有好结局的少之又少。霍太守家里丢了小姐,这位简直是出动了倾城的兵力,漫山遍野的去搜人!
结果。自然是霍晓莹被抓回霍家的结局,为了让祖父放过晏十八。霍晓莹妥协了,用自己的婚姻换了晏十八的自由。
这对苦命鸳鸯要真的是这样的结局,其实也就算是挺不错的。
可叹霍晓莹这个痴情的女子,生生的捱了一年,却在成亲的当天,服毒自尽在大红色的新嫁牀上!
经过这当头一棒,剜心剔骨之痛,晏十八什么多余的感情都没有了,他还活着不去死,就是为了留口气跟宣平侯做对。
只有每次给宣平侯这个害他失去一切的大仇人,添了麻烦的时候,他才会开心。
不管是大麻烦也好,小麻烦也罢,反正只要宣平侯府过的不顺心,他那被痛苦煎熬的心,才能稍微减轻一点点的痛楚。
可是,随着齐玄辉一行人的出现,老朋友高登善的突然出现,终于打破了这恒久不变,被黑雾,失望所重重笼罩的可悲局面。
原本靠着报仇信念,才得以日复一日苦苦挣扎活下去的晏十八,这个已经无所顾忌,甚至恨不得早死早托生的亡命徒,就像是是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抹希望的阳光。
晏十八在高登善的身上,看到了与众不同的闪光点,而且还是异常打动他心房的闪光点。
要真论起谁和宣平侯的仇最深,高登善要是排第二,没人敢和他争第一。
高家那会可是江南的一等一的大家族,晏家都不能与之争锋,而高登善本人,更是被人看作是状元之才,虽然有追捧的成分在里面,但也说明了,高登善是多么的被人看好。
好在他们两人一向玩的来,从小就交好,这才没有让人看到一场精彩的瑜亮之争。
可就是人家宣平侯以示弱的姿态,蓄谋多年的雷霆一击,即可便让诺大的一个高家,瞬间分崩离析。
名面上都说,是高登善散尽家财,黯然离开故土,可实际情况,却是高家的死士以命相博,用血铺路,这才送了高登善上船逃走。
晏十八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年高家老封君做六十大寿的场景,那时节,先不论捧场的宾客有多少,只高家本家的男丁就有二十多人。
可现在,就只剩高登善和他的一个小堂弟,剩下的全都没了。
晏家被整到的,也只有晏十八他们一房,最悲情的,也只有他晏十八一人。
至于晏家本家,因着晏家老祖宗的果断,不但没有因此衰败,反而在后来完全代替了高家的位置,成了江南首屈一指的大家族。
若不是晏家老祖宗的苦心经营,他晏十八独木之力,凭什么和人家宣平侯对抗至今?
可是十几年过去了,在外漂泊了这么多年的高登善,又重新踏上了江州地界。
他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是绝不可能回到江南的。
这个地方对于旁人来说,也许是风景优美,最适合出游散心之地,可是对于他高登善来说,那就是险境中的险境,除了死路别无其他。
快二十年的时光,使得年少的他们,每一个都有了很大的改变,晏十八早就知道自己堕入了无边黑暗。
原本的善良光明,也和霍晓莹一起死去了,反正在他身上,除了阴谋,就是诡计。为了报仇他都可以和杀人如麻的水匪合作了,你说他还有道德观吗?
原本在他心里想着,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高登善肯定也日日夜夜都在想着报仇雪恨,这个人消失不见的原因,不是被仇恨逼疯了,就是积劳成疾病死了。
但是这位重逢后的老朋友。却让晏十八打从心眼里觉得吃惊。这个人即没有被仇恨毁掉,也没有因为仇恨变得疯狂,或是像他一样被墨缸染的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