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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清流眼里陡然有浮光金影,如破晓晨曦,一时瞧得龚琳心中酸涩,书生再三拜了拜,贾环也不阻他,只生生地受着,道这古代书生当真是较死理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此圣人典故,乃是真真切切地融进了骨血里的。
四人座谈了一会儿,如今龚琳也升任了京卫指挥使司置喙佥事,乃是正儿八经的正四品,手上虽无甚实权,却是一众盛京公子哥里最出息的一位。提及军中正事,为免不要多说说那位贾府的近亲,京营节度使王子腾。
“我日前接到家书,父亲说朝里多有要为这位王大人升官的流言,半真半假,我思来想去,竟是十分不解。”龚琳啜了口茶,脸上难得消隐了玩世不恭,剑眉紧蹙,“如今王家风评叫人担忧,金陵一带更有‘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此等大逆不道之言谈,不过区区个世袭侯府,倒好大的体面!”
水溶瞟了眼面容恬淡的贾环,轻笑道:“青函,你着相了,留言毕竟是留言,算不得真。皇兄的心里,自是有数的。”
龚琳不服道:“我自然不敢稍加质疑圣上的眼光,只三人成虎,少不得使人心浮动,鼠辈称大。更有那些不安分的......”
说到这儿,水溶俨然已隐隐变了脸色,奚清流忙扯住龚琳的手,狠狠捏了一把:“你这脾性到底能改不能?说风便是雨,这里是王府,可容得你军中一样的放肆?”
修长手指点了点墙,乃是提点他不比军营里是驯熟了的,北静王府势大,为免不生“隔墙有耳”此等龌龊嫌疑。
贾环端起茶杯,静静道:“王子腾是个人才,当用得一二。只是王家,多有尾大不掉之势,子孙辈也算不得出彩,此回乡试,竟是把他们打回原形了的。”
另三个皆是聪明人,立时便松了心气,正巧窗外有人喊道:“王爷,那外头都到齐了,戏班子并酒席一应齐备的,只等您几位入座。”
水溶遂起身笑道:“诸位,闷在这狭小处想来也是厌了的,这就请吧。”
先帝在时,北静王府乃是循了亲王例修建的,故而十分富丽堂皇。后院的阁楼上摆下数十软椅,另有置了时鲜果子的小几,颜色姣好的婢女小厮穿梭其间,却又屏声静气、循规蹈矩,显出了欣欣贵气。
水溶四人的位置自然是最好的,虽有闲话云云,却情知水溶乃是个至性人,从不拘着身份地位,想来必然是亲近的,倒也未有人质疑嫉恨。
“环儿,底下戏班子送来了单子,你也挑两出?”
贾环接过那折枝变形兰草纹描金红木板子,随意看了看:“我也听不多几回,便点个
并了
罢。”
水溶笑道:“你倒是会挑,他们的当家小旦犹擅这两出,俱是好戏。”
那戏折子又递与龚琳并奚清流,二人却忙不迭推了,只道在军中呆久了,哪里晓得这些风雅玩意儿。水溶眼珠子一错又想起一人来,招了随前服侍的大太监,吩咐他好生将人请来。
“怎么,又要逗我那哥哥玩儿?”贾环端起杯子,眼睫低垂,显出十分的安宁沉静,倒像个不问世事的陆地神仙般。
因他手臂微扬,丝缎袖子便一径滑下了,欺霜赛雪之上缠着数圈绯色,如艳艳梅花,赤色深浓几要灼伤人眼球,乃是一串成色极品的红翡手串,表层又隐约浮着丝缕金线。
水溶轻声笑道:“我那日见他,面貌实在是好,颇具灵气,瞧着竟比环儿你还使人惦记的。只可惜生在贾府,没白的倒叫养坏了。”
贾环勾起唇角,朝楼梯转角瞥了一眼,眼见着一角金绿浮动,才压低声线淡淡道:“你若可惜他,不妨寻个由头接进府里好生教着爱着,也省了那功夫回回进宫寻十五,凭白的妨了他办公。”
水溶大惊失色,正要讨饶,那贾宝玉殷殷地上前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行礼道:“宝玉拜见王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日之后,若非老爷拦着,我早该寻您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句感觉很奇怪。。一时想不出好的回答OTZ将就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