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一节 中山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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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规扶起陆芳儿，悠悠一声长叹，道：“事情虽然过去了十数年了，可是如今提起，却似乎仍在眼前。你别看这里是个破庙，十数年前，这里却是我和你师傅及凌碧峰最喜欢的地方。只是后来人事纷争，这里也败落了。为了不引人注意，我也就隔三差五过来一段时间，对外只说是在闭关清修。今日带你来此，也是要给你看一些东西，把一些事情告诉你，希望你可以帮你师傅洗涮污名。早日除了凌碧峰，也是为武林除了一害。”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居然带着一丝颤音。陆芳儿也不接话，只听她继续娓娓道来。何子规继续道：“十数年前，武林中有一个人人仰慕的青年侠客，他豪侠仗义，风采过人，再加出身名门，我和好友凤飞飞都对他倾慕不已。机缘巧合，我们三人就是在这里，也就是归云山庄的后山这座后梅寺里相遇。那时候，也是这样山花烂漫的季节，我和凤妹妹在花间舞剑切磋，他正好从这里经过。我一个不小心，差点刺到妹妹，他出手援助，解了我们的围。就是在这里，他的手扶住了我的剑，对我说姑娘小心，并且对着我微笑。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对着我微笑的样子，是那样温柔，就像春风，他的眼睛，也亮的像天上的星子。凤妹妹也被他的笑容感染了。我们一致认为，有这样微笑的人，绝对不会是个坏人，于是我们和他结交了。原来他就是江湖闻名的侠客凌碧峰。我是归云山庄庄主的女儿，凤妹妹是江湖上闻名的玉面观音，以我们的身份，有很多人对我们趋之若鹜，可是我们都不屑一顾。我们都爱上了凌碧峰，不过凤妹妹比我含蓄，她知道了我的心意，便把她的情意都埋在心底。而我，一向认定，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去争取。所以，我把我的情意都告诉了凌碧峰，当我知道他也和我有一样的情意的时候，我简直不知道怎样形容我的心情，可以说是欣喜若狂。我把他带回家，给爹爹看，告诉爹爹他就是我的心上人。爹爹也和我一样欢喜。很快我家就收到了临风堂堂主凌越凌老前辈的贺信，说是很满意我做他凌家的媳妇，并且亲自上门带来了聘礼，我跟他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我从来都没有想到，我们的婚事，会给我们两家带来毁灭性的打击。我爹爹和凌越老前辈会在同一天，我们的新婚之日过世。归云山庄和临风堂的结合，本应该是武林中又一大势力的崛起，可是却偏偏成了两家走向衰微的起点。这一切，都要拜凌碧峰所赐！那一天早上，喜儿正在帮我梳妆，而我满怀憧憬着我的新婚生活，却有人在我的妆台上扔了一个信封，我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数十封情书，是凌碧峰的字迹，但是讽刺的是，他并不是写给我的，而是写给一个名叫杜若的女子。每一封信都是那么情真意切，那么纠缠痛苦，我简直就要惊呆了。一直以来，他对我的情意竟然都是假的。我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凤妹妹劝慰我，说就算他喜欢的是那个叫杜若的女子，可是最终他愿意娶回家的那个人是我。如果我真的爱他，一直拿我的真心待他，终有一天，他会被我打动。而且凤妹妹告诉我，据她的观察，凌碧峰对我，应该是有情的。在最初的痛苦和愤怒过后，我决定继续我们的婚礼，事关两大家族的声誉，我不能任一时之气。可是，我左等右等，过了吉时，凌家接新娘的喜轿却仍没有来到。爹爹很生气，派了管家福伯带人去迎，却只等来了福伯的尸体。福伯身上中的，正是凌家的独门绝技锁喉手。一招毙命。福伯也是有武艺在身的人，寻常江湖人也不可能一招奈何他，若不是没有防备，福伯不可能这样一招就毙命了。而且动手的人，手下也是颇有几分功力的。除了凌碧峰，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可以令福伯没有防备。一起去的众人，也是或死或伤，救过来的，却都说不出话了，他们都中了一种无名之毒，傻掉了。爹爹大为震怒，就要去凌家评理。到了晚上，他还没有回来，我和凤妹妹去找他，却发现他不在凌家，而是在金刀门。我们赶到金刀门，却看见了我最不愿看到的一幕。金刀门的大当家楚雄年和凌碧峰正在拼死相斗。也是那一晚，我第一次看见了传说中的金刀和那个叫杜若的女子。原来，杜若正是楚雄天的妻子。她站在那里，风姿卓约，月亮底下，只看得见她飘逸的衣裙和柔弱的身影，没有看见她的脸，但是我已可以肯定她的容貌必然是出尘的。两个男人为她相斗，她却似乎没有一丝骄傲，有的只有伤心。是的，除了伤心，我感觉不到她的其他情绪。能够嫁给金刀门的门主，又有江湖豪侠凌碧峰为她倾倒，这是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荣耀，在她，却似乎只有伤心。我问她为什么伤心，她对我说，如果不能得到爱人的信任，应该是一个女人最伤心的事了。我不知道她是伤心凌碧峰不相信他还是楚雄年不相信她。如果没有看见那些信，我会想当然的认为她是伤心楚雄年对她不信任，可是看过了那些信，我却认为凌碧峰也有可能就是她的爱人。凌碧峰年少英俊，武艺超群，楚雄年却是五大三粗，外表粗俗，任何一个女人，应该都会倾慕凌碧峰的，凤妹妹不也对他情根深种么？于是我对她出手了，她是我的情敌，不应该再在这个世上。可是就在我的剑刺向她的那一刻，凌碧峰冲了过来，他替她挡了那一剑，后背也被楚雄年的金刀砍中。他冲过来的那一刻，我恨极了他。却再也不忍心刺下去。于是我用他教我的凌家剑法，在他的脸上划了无数道，我恨他背约，恨他新婚之日就给我给我们归云山庄莫大的耻辱，我要毁了他的容貌，要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驰名江湖的凌大侠不过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他的容貌和他的内心一样丑陋。楚雄年砍了凌碧峰一刀后，就沉声说出了凌碧峰的丑事，他说凌碧峰表面上跟他称兄道弟，背地里却觊觎他的妻子，昨晚来找他喝酒，说是明日可以与归云山庄的大小姐成亲，提前庆祝，却乘他酒醉，试图勾引他的妻子杜若。若不是他发现得早，就要被凌碧峰得逞。说完他又要砍凌碧峰，却被凌越阻止了。金刀门和临风堂陷入了混战。而那个杜若，我看见她怀抱了一个婴儿，当着楚雄年的面跳下了青溪。凤妹妹要去救她，却来不及了，只是扯到了她的一角衣袍。后来的场面越来越混乱，爹爹也卷了进去，许多人都卷了进去。至于为什么会卷进去，我想，有很多人，一开始应该就是冲着楚雄年的金刀去的。再到后来，楚雄年受了重伤，金刀似乎也被人夺去，爹爹和凌越却是两败俱伤。凌碧峰却在凤妹妹的帮助下包好了刀创，他没有再和我动手，而是将那些追逐金刀的人一一杀死。凤妹妹也和他一起，杀了许多人，是以，玉面观音从此变成了玉面罗刹。而我们也从此，天各一方。我从来就没有怪过她，也相信她不会责怪我。她应该可以体会我和我们归云山庄受辱之后的感觉。”说到这里，何子规的声音低沉了，看向陆芳儿的目光中带着柔和。陆芳儿点头道：“家师是从未责怪过前辈，不过，您讲述的故事，家师却有另一种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