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锦瑟韶光,华灯幢幢;后来荼靡开至,青苔满墙(12)(2 / 2)
此时,何光耀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何昕言与他并不匹配。这一日,何昕言守在床前,紧握着何光耀瘦得同皮包骨一样的手,“哥哥去做配型吧……”
李云沁一惊,低了头,“你哥哥毕竟是男孩子。这少了个肾……”
何光耀低低地咳嗽起来,“这事都别提了。一会锦言该来了。”
“爸!”何昕言皱着眉,拉长了声音,嗔怪的模样,“那还有何可人呢!她也是您女儿呀,哪能这样!”
何光耀听了这话,目光却是渐渐暗了下去,手轻轻拍了拍何昕言的手背,“爸爸活到这个岁数,该做的事都做了,该看的风景也都看了。哪还能赔上你们呀。”
何昕言嘟着嘴,没再说话。
这屋子里便陷入了寂静之中。
没多久,门外传来一声轻轻的敲门声,然后门被推开。顾锦言看着何昕言的脸色,已然知晓。他径自走到床边,站定,“我来做配型吧。”
自从何可人上一次来了之后,他变得沉默寡言。何光耀也是受了打击,父子俩都渐渐消沉了下去,也甚少沟通。
这会,何光耀看了看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都算了。何氏现在这状况,哪里还容得你分心。你将何氏打理好,就算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何昕言听着这番话,只觉得心口闷。父亲原本身子就不好,这会何氏还因为何可人陷入种种危机之中。
她哼哼地说,“都怪何可人!太恶毒了!”
这屋子里的另外三个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接话。
而顾锦言立在那里,像是这清河城里高蜓的香樟树,孤单而悲伤。
下午,顾锦言回公司,顺路开车送何昕言去学校。一路上,何昕言还处在对何可人的愤怒之中。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这会儿迟宇新宣布要同她结婚了,眼看婚礼在即,结果人却不见了。迟宇新也出了车祸,据说现在还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呢。欸,她还真是个灾星……”何昕言絮絮叨叨地说着。
顾锦言猛地踩下了刹车。因为惯性,何昕言猛地往前栽去,待坐直了,她怒气冲冲看向身边这位开车不负责的老哥,却在看见那张悲伤地面容时,蓦地怔住。
这些日子,整天在医院与何氏之间奔波,很多时候,他都只能在公司过夜。因为上一次被何叔……确切地说是自己的父亲说出他与可人是亲兄妹的事实,他也不敢再去找她,不敢面对她。
似乎,蒙住眼睛,堵住耳朵,就可以自欺欺人地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甚至,没办法想出任何一个可以原谅自己的理由。
却不曾想,在他刻意躲避的日子里,所有事情都会变成这副模样。
原本美好的蓝图顷刻崩塌。
本该幸福的过下去的你所遭受的这所有的不幸与不堪,其起因都是因为自己的诞生。念及此,便觉得自己肮脏而恶心。
何昕言看着身边的顾锦言,那样悲伤地凄凉的痛不欲生的表情。她甚至觉得如果此时自己不在场,他可能会哭出声来。何昕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好半晌,才喃喃地说,“哥,我不懂……”
顾锦言没有回答。
很久,久到何昕言几乎有些坐不住了。顾锦言在重新启动了车子,一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何昕言到了目的地,她看了一眼车里依旧一脸凝重的顾锦言,心口有些发慌,她轻声说,“哥,我们需要你。”
他努力牵扯起一个笑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宠溺的。“我知道。不管怎样,我会守住你们的。”
何昕言也笑了笑,“I.love.you。”16XhN。
“I.love.you,too。”
看着何昕言离开的背影,顾锦言深深地意识到何可人说得并没有错,他想要守护的,不想辜负的,太多太多。
即便是到了此时此刻。
忽的记起,那一日,她站在电梯间里,神色冰冷,语调凉薄。
“若是你还执意弥补,就陪着我,跌进这深不见底的地狱吧。失去所拥有的一切,看着自己有多渺小多无力多卑微,然后,在愧疚和痛苦中,苟延残喘,度过余生。”
“怎么样?敢赴这邀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