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9,差了辈儿了(2 / 2)
要说李彩凤自觉今儿真是开了眼界了,这男人岁数大了幼稚起来还真是没话说,就是他俩年轻那会儿也没见自家老头儿跟小孩子似的斤斤计较,整个一个胡搅蛮缠不讲理,感觉是既新鲜又无奈,想到这里,李彩凤好笑的耐着性子哄他,放缓了声音道,“行行行,不是你给他们腾地方,是我给他们腾地方行不行?我看着你姑娘眼巴巴的看着杰云那小子,眼神跟看在外头遭了人欺负的儿子似的,恨不得立刻围上前头去抱着哄,我一看自己这么大把年纪,也得明步点,给小孩儿们当什么电灯泡啊,所以,我就去厨房看粥去了呗。”
李彩凤的这番话听在安国庆的耳朵实在是糟点太多,简直不知道该从何吐起才好了。瞪着眼看了妻子半晌,最后胡乱的抓住一个由头发作起来,“你给他们腾什么地方啊,凭什么我们给他们腾地方,啊?惯的他们毛病呢!再说了,你这是什么臭词乱用的,小然跟那个臭小子是啥关系,怎么能当儿子哄呢,这不是差了辈儿了吗?”
李彩凤无语的看着丈夫,心说,你们这些男的,有时候不就像个小孩儿似的,需要老婆、对象把你们当儿子哄?还差辈了?差个屁的辈儿,我现在不就正拿你当儿子哄着呢吗?
缓了口气,李彩凤决定不跟丈夫计较那些鸡毛蒜毛的细枝末节,再这么跟他东拉西扯没完没了的扯下去,小孩子拌嘴似的,能扯到明儿早上去还不拉倒,他们今晚就甭睡觉了。放过次要矛盾,抓住主要矛盾,把声音放得更缓了,抬了手抚着丈夫的后背,给他轻轻的顺毛,“我说你啊,到底是在别扭什么,啊?小然现在长大了,有了男朋友,人家小俩口有事没事的想亲热亲热那也不是正常的吗?你能看住他们一时,还能看住他们一世啊?只要是他们不过份,该装糊涂的时候可不就得装糊涂啊?你忘了当年咱俩搞对象的时候那股劲儿啦?你都恨不得长我身边了,跟狗皮膏药似的,扯都扯不下来,你自个儿的事,你都忘了?”
要不怎么说这老娘们儿臭词乱用呢,安大叔又不满了,想炸毛,但是被老婆摸毛摸得太舒服,又舍不得,所以,只好小声的嘀咕着表达自己的不满,“啥叫狗皮膏药,怎么说话呢?”
“行,你不是狗皮膏药,我是,我是狗皮膏药,我总喜欢黏着你,扯也扯不掉,总行了吧?”李彩凤耐着性子决定一次性的把自家老头子给哄明白利索了,一回两回的行,要是隔三岔五的,没事就来上这么一回,她可接不住他,“总而言之吧,搞对象的时候,只要不乱搞,再黏乎那也是正常的,再说,小然和杰云这俩孩子其实还挺注意分寸的。我知道,你疼你闺女,恨不得她一辈子都长不大,让你搁手心儿里捧着,在嘴里含着,总像是个小孩儿似的。我也是希望那样,老是把她揣着怀里护着。可那是不可能的,我们总是要老的,要死的,与其到死也放不下她,闭不上眼睛,还不如这会儿给她找个靠得住的对象,能跟她好好过日子的人,将来咱们俩真走的时候,也能放得下心。其实,我也不用多说,这些道理,你比我懂得多了,原先你不是老跟我说,让我以后遇事掂量着点,多核计核计,女儿毕竟大了,杰云那孩子虽然好,但毕竟跟自家的儿子不一样,该注意的事也要注意……那些说我的话,你都忘啦?”
安国庆不吱声,闷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定着眼珠不知在想些什么,老半天才长长的,长长的出了口气,之前那种气呼呼的劲头似乎随着这口气也一下子全部都释放干净,挺着溜直的后背一下子弯了下来,声音也带了浓重的伤感和消沉,慢慢的说道,“我没忘了,我哪能忘了呢……我就是……”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摇了摇脑袋,嘴角渐渐的浮起一抹自嘲的苦笑,“就是感觉有点不得劲……看着姑娘跟那臭小子那样儿吧……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觉得别扭,就是觉得碍眼……唉,真是老了老了,就像你说的那样,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矫情起来了,再这么下去就成老招人烦了。”
也许当爹的,看到自家姑娘恋爱了,都得有这么一个心理适应的过程吧?知道怎么样对孩子好,也知道恋爱时恋人们的心情,也理解他们的感受。
但是有时候,道理是道理,谁都懂得,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长篇大论,无比的通情达理。可是没有人能真的生活在一套一套的道理里面,嘴里讲的,脑袋里想的,和真正面对的时候总是有差距的。嘴里,脑里能接受,可眼睛和心里不见得就真的能接受,总要有一个调整适应的过程。
这个道理他们都懂。
“谁说的,谁说你就成了老招人烦了?老什么老啊,你在我心里永远都不老,谁烦你,我也不会烦你的啊。”李彩凤抱住丈夫的胳膊,将头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柔声的说道,他心里想的,她都知道,他的伤感,她都理解,看着他心里难受,她觉得心疼。所以,一向都有点不好意思说这些话的李彩凤今天也豁出去的大胆了一回,唉,老头子怪可怜的,算了,哪怕他真的隔三岔五的闹上这么一回,她也耐着性子哄哄他好了,就当哄儿子了。
安国庆听了妻子的话,心里果然立刻好过了许多,那种酸酸楚楚,像是吃了没熟透的李子,牙都要倒了的感觉一下子缓解了不少,就如同在酸涩的李子之后,他又马上吃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样,从口腔到胃腑再到心坎里,都被一股甜蜜的果香占据了,将之前那种让人感到难受的滋味全都冲淡开来。
安国庆嘴角的苦笑渐渐的愉悦了起来,他伸手揽住了妻子的肩膀,两人一起靠在床头的靠垫里,他偏过头将脸庞贴在她的额发上,满足而复杂的慢慢吁了一口气,是啊,到什么时候,她总是和他在一起的,女儿大了,也有一个要一辈子跟她在一起的人了,虽然这种调整适应的滋味不好受,但到了应该渐渐放手,让小鸟自己飞的时候了,总是要慢慢适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