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审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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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延世走后,赵过谨慎,又命令傅友德,叫他也立即率众出营,前去楚丘与成武之间设伏。 以防高延世去得晚了,被赛因赤答忽与王保保逃掉。
傅友德当然不会推辞,大声应命而出。
看他远去,潘贤二忽然想起一事,与赵过说道:“大人,遣高将军去楚丘的事儿,是不是应该告诉一下吴军?”
“告、告诉吴军?”
“是啊,毕竟是咱们的联军。”
赵过放下手中的毛笔,拿起签子,将案几上的烛火挑亮,侧耳听了听帐外,雨声哗哗。为方便传送军报和传达命令的使者来往,帐篷的帘幕没有掩上,便开着,一眼望出去,傅友德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黑漆漆的夜色里,远处有火光闪耀,那是打扫战场的士卒还正在忙碌。
风凉如水,吹入帐内,拂动了纸张,“唰唰”作响。
赵过不是铁人,连着操劳军务多日,今天又征战了大半天,尽管年轻力壮,却也不免早就觉得疲累,但是却也知现在并非休息的时候,强撑精神,打了个哈欠,说道:“先、先生言之有理,是该派个人去说一下。”
常遇春的身份非比寻常,等闲人也没资格去代替赵过给他传话,寻思了片刻,赵过说道:“杨、杨将军,便就劳烦你走一趟了?”
杨万虎是步将,奔袭楚丘、设伏单州道外的任务不适合他,看着高延世、傅友德两人高高兴兴地出了去,他本正自气闷,听得赵过命令,心情略好,应声答道:“这小半天,末将也不知听人说起过多少次常十万的威风。甚么匹马冲阵,甚么锐不可挡!正待想要去看看是何等的英雄好汉。大人放心,必将您的话给他带到。”
对常遇春,他倒是很有点惺惺相惜,英雄重英雄的意思。
赵过微微一笑,说道:“顺、顺便告诉常将军,就说俺本该亲自过去的,只、只是今夜军务繁忙,实在走不开身,便、便等明日,再去与他相见。”
“是。”
杨万虎起身出帐,才刚走到帐门口,迎面一人从夜色中过来,两个人都不提防,险些撞在一处。杨万虎身子瘦小,比较灵活,忙跳到一边,定睛一看,见来人年岁不大,浑身披挂,但是所穿着的铠甲却不是燕军式样,略微猜出了几分这人的来历,手不由便就摸到了腰边的刀柄上,喝道:“来者谁人?如此莽撞!不知这里是中军帅帐,竟敢胡乱闯入么?”
听见赵过在他身后一笑,说道:“杨、杨将军且住了。这一位不是外人,正、正是常将军的内弟,吴军中的俊彦英杰,蓝、蓝玉蓝小将军。”
蓝玉入得帐内,先冲赵过行了个礼,又转身,对杨万虎抱了抱拳,笑道:“想必这一位便定是名闻四海的海东冠军都指挥使杨将军了?在下蓝玉,这厢有礼。”
——所谓“冠军都指挥使”,却是因为杨万虎的勇武善战,安辽军多有立功,所以,邓舍曾赐给过一个别名,便是唤作“冠军都指挥司”,又称“冠军衙”。“冠军”两字,典故出自霍去病,汉武帝封他为“冠军侯”。
“原来你就是蓝玉。”
除了常遇春之外,可以说,这小半天来,杨万虎听得第二多的名字,就是这个蓝玉了,知道他年少,却委实没有料到居然这么年少!
杨万虎颇是吃惊,接连打量了好几眼,见他长得虎背熊腰,生得英气逼人,果然是个少年英杰,不过自矜身份,却不肯就开口夸赞,只是说道:“可惜!可惜!”
“不知杨将军可惜什么?”
“俺可惜高延世刚走,要不然,你们两位可有一比。”言下之意,蓝玉固然少年勇武,但是燕军却也不差,一样有一位“河北之虎”高延世。
——杨万虎想见见常遇春是一回事,不愿燕军逊色又是一回事,因此,他虽与高延世没什么交情,这会儿却想也不想,就将之拿了出来。
说一千,道一万,其实就算加上他想见常遇春,潜藏的心思也还是想要与吴军比比高下。不管怎么说,虽没怎么参与这场单州决战,可也绝不能让身为客军的吴军太出风头。这个想法,不但他有,包括绝大部分的燕军将领全都有。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无它,原因只有一个:今日战场上,常遇春、蓝玉等等吴军诸将士实在太显锋芒了。
不但战斗中显锋芒,甚至在战后,常遇春还又显露了一把锋芒。
当时,虽然主要的战斗都已经结束,燕、吴两军已经开始收拢俘虏,但是时不时地还有小规模之顽抗,而且也还有一些元军的士卒因为没有大变之下不知该如何应对,所以惊慌失措、到处乱跑,给收容俘虏的工作带来了不小麻烦。
燕军这边,是顽抗者杀,乱跑者捉,很费力气。可是吴军那边,相比之下却就轻松许多,不管是顽抗的、抑或乱跑的,统统都是常遇春过去,跃马一叱,便就悉数“怖而降”,凛凛的威风真不是一般的大。莫说元军的士卒了,即使燕军的将士看到了,也是无不骇然失色。
试想,沙场争雄的,哪个不是桀骜人物?燕军诸将或者眼见、或者耳闻,岂能容忍他将燕军的风头全盖下去?一股争胜好强之心,自然少不了的就浮现了上来。
蓝玉呲牙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说道:“高将军威名赫赫,俺在吴军,只是一个无名小辈,岂敢与之相提并论?将军谬赞了!而且,其实之前,俺也已与高将军见过面了。”之前,蓝玉做过常遇春的使者,在燕军待了一段时间,和燕军诸将多有朝面。
话题一转,蓝玉却也机灵,从杨万虎话里听出了点别的意思,问赵过,说道:“高将军不在军中?不知去了何处?”
“正、正要与你家将军说,刚接到的军报,说、说赛因赤答忽与王保保逃去了楚丘,故此俺刚令高延世过去追击歼灭。”
“楚、楚丘?”
虽然蓝玉恢复得很快,但明眼人都看得清楚,在听到“楚丘”两个字后,他面上的神色分明一变,而且话音也透露出了些许古怪。
潘贤二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赵过却面色不变,好像没有看见、也没有听出来似的,点了点头,说道:“正、正是。”给蓝玉让座,吩咐帐外的亲兵上茶。
蓝玉调整过来,笑了笑,说道:“大人不必麻烦,末将此来,是奉了我家将军之令,特别过来邀请您的。”
“邀、邀请俺?”
“大人可还记得阵前赌约?后破阵者,输酒宴一席。下午的大战,是大人先破的阵,我家将军愿赌服输,已然在营中备好了酒席,请大人赴宴。”
尽管军务繁忙,但是这个面子不能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