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碎冰河畔（2 / 2）
迈克更是勇猛地冲了过去，和达拉、米尔二人相互接应，一起且战且走，出剑快，落剑准，招招凶猛，将那些喷吐过来的肉串一一斩落在地。
厉娜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忍不住转过身，朝安全地带跑去，远远地离开了岸边。
只有娇妮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达拉，每当有惧噬体的肉串要掉到达拉身上时，她便聚起自身的力量，用一个火球将那肉串打开去。至于旁人死活，她却丝毫不曾留心。
终于，一行人在彼此的紧密配合下，都已经撤到安全距离，这才停下来，稍作休息。
回看那条碎冰河，众人发现，河中河畔，惧噬体令人厌恶的尸体扔得到处都是，还有活着的惧噬体正将同伴的尸身包裹起来，不断地吮吸其中的体液，每吸完一具，活着的那只身上都会多出一双眼睛和一张嘴巴来。
“真恶心！”厉娜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我们还要留在这儿，继续观看这群怪物自相蚕食吗？”
米雅莉沉思片刻，决然说道：“不，我们应该去碎冰河的上游。看看那儿的浮冰是怎么回事。”
达拉忙道：“她说得对，我们快走！”
厉娜不满地看了眼米雅莉，又看看达拉，问：“你为什么总是听她的？”
达拉直愣愣地道：“因为她说的，总是和我想的一样。”
厉娜语塞，怔了片刻，才泱泱地道：“算了，走吧！”
傍晚时分，碎冰河畔。
夕阳照在碎冰河的河面上，泛起粼粼波光，远远望去，景象煞是美丽迷人。可是，走在河畔的达拉一行人，却没有一个愿意靠近那条沐浴在落日余晖里的金色缎带。
为了不错过任何有关他们正在寻找的魔法河流的线索，达拉一行人终于还是放弃了舒适的马车，选择了步行，为此，厉娜没少抱怨，直到达拉都颇不耐烦地说了句：“叫你在马车上等我们，你又不干。”厉娜才略有些吃惊地闭了嘴，心里大为气恼，想自己千里迢迢找到他，又一路陪他来到这里，和他一起冒险，忍受许多苦楚，他不感动到匍匐求爱也罢了，居然还大不咧咧地数落起自己来，不由得暗道：你这自以为是的臭小子，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刚一闪念，顿觉一道目光从达拉身后射了过来，抬眼一看，娇妮正静静地端望着自己，眼神清澈，想来刚才的想法都被她猜到，顿时脸一红，低头无语。对这小丫头，厉娜大感复杂，又爱又恨。没有找到达拉之前，两人的关系由紧张慢慢转变得还算融洽，可一旦找到了达拉，娇妮眼里便只剩下达拉，和厉娜再次变得生分起来。
这一大一小美女间的一举一动，精灵法师米雅莉虽然没有时时关注，但冷眼一瞥，全都了然于胸，对那先前看来“不过是个人类野小子”的达拉，竟然不由自主地有些刮目相看。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其实，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雌性动物都是盲目的，她们的哲学是，如果一个雄性动物有越多异性追随，则对方越有魅力。米雅莉虽然贵为精灵法师，但说到底，她也是一名女性，仍然难逃女子本能，眼见达拉在人类美女中如此受欢迎，达拉那原本有些呆的举动，在自己看来，也平添了不少魅力。
对此，却连她自己也搞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在作祟，令她对达拉先前慢慢积累起的一点一滴好感，都化作了星星之火。多亏了法师平日的自制和冷静，才令她终于控制住自己，没有加入那些无聊的争风之中，而是冷眼旁观。
不过，冷眼看达拉的米雅莉没有发现，还有另一个人，武士迈克，却一直在热眼观察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同样没有逃过迈克猎人般的双眼。就连她自己都不曾明白的隐秘心事，迈克在旁却看得一清二楚，知道米雅莉虽然不屑与两个人类大小美女争锋相对，但暗战却在所难免，她偶尔的冷眼一瞥，对于正和厉娜、娇妮说话的达拉而言，也是不小的压力，常常不自觉地便闭了嘴，直到厉娜再三催促，才再次小心翼翼地开口。
迈克不由感慨达拉这小子当真艳福不浅，竟然有这么多的美女都对他垂青。但是自己却怎么看，也看不出这家伙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说他皮囊不错，外表不凡，自己也英俊潇洒，在长相上并不输于他；说他武技了得，实力至上，和自己相比，就他那三两下，还不见得能打成平手。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从精灵到人类，一干美女或者法师，都对这家伙另眼相待呢？迈克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只能得出和有可能是自己曾曾曾祖父米尔一样的看法，那就是：傻人有傻福。
对于米尔而言，迈克所为所想，他都看在眼里，不由暗乐。他自己现在的心情也有几分复杂，几分矛盾，这些复杂的情愫和矛盾，主要来自身边那位年轻的牧师。
一方面，他迫切地希望尽快回到自己所在的年代，可是这样一来，就要离开伊莎贝拉。但是，在和牧师伊莎贝拉短暂的相处之中，米尔感到自己深深地被这个立志将自己一生都献给神的清丽女子给迷住了。
她的身上，闪耀着和以往他交往过的那些女孩子完全不同的光辉，有一种让人一见之下忍不住想要亲近的亲切温柔，又有着让人不敢妄自亵渎的神圣感，这可能和她的职业有关，不过对于米尔来说，一个女孩子的职业，是不会妨碍他对她的感觉和行动的。
尤其是她所信仰的那位女性商神，在自己所处的年代是没有什么地位的，基本都无人拿到台面上来信仰，这也让他几次蠢蠢欲动，但最终都还是被对方的圣洁所打败，不敢像对付其他女孩一样，使出浑身解数来俘虏对方。
米尔承认自己好色，承认自己在过去的年代里风流不羁，虽然没有结婚，但是从十五岁的时候起，就已经懂得追逐女孩子，并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眼前的迈克，也不定是他哪个时候不留心欠下的爱情孽债的延续。
如果换作以往的自己，能够和喜欢的女子一亲芳泽，哪怕最后没有在一起，抑或是自己过后完全忘了对方，也不会有所遗憾，但这一次不一样，他对伊莎贝拉产生了一种异乎寻常的感情，让他根本不敢胡作非为。
再说了，迈克也严密地监视着自己，一再警告他离牧师远点，也让米尔倍感头疼，最终还是不敢有所实际行动，只在心里一遍遍唉声叹气。
可是另一方面，要他为了伊莎贝拉留在这个年代，他也做不到，不仅因为即使这样，他也同样没有机会和这样的女子在一起，还因为在这里，他自己是如此格格不入，根本找不到生存的价值和意义，除了伊莎贝拉和眼前这些人，其余众人都当他是个疯子，并且他也适应不了太多未知的新消息，更何况，谈论已经发生过的未来，在他而言，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尤其是，他得知自己宣誓效忠的卡林杉帝国，日后竟然会走向覆亡，自己的家乡卡林杉港，竟然会变成一个联盟城市，也倍感难以接受。
米尔的心理活动，伊莎贝拉无从得知，只是，短短的十来天，她感到，自己的信仰尽管坚贞，但其中还是渐渐多了点别的东西。
以前，她只是在神庙里宣称自己的信仰。
从卡林杉港有名富商家里人人宠爱的小女儿，一下子成了神庙中的低阶牧师，无数美丽衣衫长裙，珠宝首饰，在她看来都没有牧师的简单长袍和神杖美丽动人，从珍馐美味的丰富食谱到式样单一的小菜，她都能瞬间适应过来，一直以为自己能做到这样，已算是经历过绝大的考验，完全可以证明自己的信仰有多么坚定了。
现在，遇到米尔以后，伊莎贝拉才清楚地知道，以前的那点考验，不过是在物质上考验自己，根本算不得什么，现在这种时时和自己蠢蠢欲动、不安分的心灵作斗争的日子，才是真正的考验。
无疑，米尔是迷人的，如果在自己进入神庙以前，就遇到这样的男子，伊莎贝拉不敢肯定她还能否像当初那么坚持要将自己奉献给神，成为一名牧师。可是现在，当她已经是一名牧师以后，伊莎贝拉却不愿轻易放弃自己的初衷，她坚信这是神对她的考验。
并且，她还如此清楚地知道，不光是自己的职业，对她和米尔的交往有所影响，米尔本身的状况，也不容许他们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因而，尽管心里对米尔暗怀好感，伊莎贝拉却是始终一力克制，不断坚定自己的信念。
一路上，达拉一干人等各怀心事，都变得沉默不语起来。
反倒是小女孩娇妮在长时间的沉默后，忽然开口问米雅莉：“我们要找的‘时光之河’，究竟是怎么来的？”
众人都有些惊讶地看着小女孩，大家都知道那是一条传说中的魔法河流，也知道找到它可以逆转时空，甚至改变过去、现在与未来，因而，人人都想的是怎么找，在哪儿找之类的问题，唯独这个小女孩，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给了大家一个意外，想不到她竟然对“时光之河”的起源感兴趣。
不过，精灵法师一直是冷若冰霜，对别人都一付爱理不理的样子，想要从她口中问出有价值的信息，真是难之又难。
出乎意料，米雅莉看了看小女孩，竟然缓缓地开始讲述起来。
从米雅莉的口中，众人方才得知，在上古世界，他们所在的大陆便由九大阵营的众神统领，这九大阵营分别是守序善良阵营、守序中立阵营、守序邪恶阵营、中立善良阵营、绝对中立阵营、中立邪恶阵营、混乱善良阵营、混乱中立阵营以及混乱邪恶阵营。
由于众神各自为营，导致下方信仰他们的子民也跟着分裂为九大阵营，阵营与阵营之间，互有分歧，争端不休。
守序一方的人，大都希望一切有规矩可行，因而，守序众神便设定了不少不可更改的规则，针对时间，他们也定下了一项规则，那就是，所有的历史发展，都是按照一定的轨迹发展，人们可以研究过去、现在、未来，但是却不能对此作出任何改变，时间便有如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河，不可逆转。
而混乱一方的人，却是随心所欲，认为世界本就充满了混乱，一切都是处在亘古变化之中，因而，混乱众神便合力制造了一条真正的“时光之河”，这是一条充斥着强大魔法力量的河流，人们不但可以借此作时光旅行，还能通过它回到过去，改变现在，抑或去到未来，根据现在改变未来，使得守序众神设立的时间规则不再有效，所有的历史走向都因此而变得混乱无序。
两方阵营屡屡交锋，时间也在这条强大的魔法河流影响下，形成了一个悖论，这个巨大的悖论差点儿引起整个上古世界的崩溃。
最后，中立一方的众人为解决这个悖论，恳求中立众神设置了一条新的规则，来平衡守序与混乱之争，那就是能量守恒。
米雅莉讲到这儿的时候，达拉不禁插口问道：什么是能量守恒？
“谁要你打断我？”米雅莉忽然怒道，脾气上来了，之后，无论达拉怎么询问，她都冷冷地不发一言。
除了厉娜和娇妮，其他人都有些埋怨地望着达拉。
达拉也正在后悔打断了米雅莉的谈兴，只听得身旁的厉娜喊道：“快看！”
顺着厉娜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达拉发现了一道美丽的奇观。
碎冰河中，往昔常年封冻的巨大冰块全都融化了，整条河流变得热气腾腾，还大放异光，不断翻转着五颜六色的美丽光芒。
河面上光雾缭绕，水汽漫漫，显得朦胧而神秘，美丽非常。
“就是它！”米尔忽然喊道，“就是那条大冰河！”
接着，不待众人回过神来，米尔便迅捷地冲了过去。
达拉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都奔跑得相当快，转眼间，便已跑到河边。
只听“扑通”一声，米尔一下子便跳进了他口中的“大冰河”，跟在他后面的达拉不及细想，也跟着跳了下去。
稍后赶到的众人，只看到随着两人身影的落下，那些流光溢彩都顿时消失不见了。
往日的碎冰河瞬间再度出现，一块块巨大的冰块也突然重现河中，一行人立马感到寒气刺骨，只觉得吸入的冷气，差点儿连肺也给冻住了。
这一下变化突起，余下众人都仓皇失措，放眼细看，却见冰河依然，哪里还有那大放异彩的河流？又哪里还有米尔和达拉两人的身影？
“啊！”地一声轻呼，传来有人倒地的声音，却是年轻的牧师伊莎贝拉支撑不住，双脚一软，一下子瘫倒在地。
武士迈克急忙跑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安慰道：“放心吧，如果他真是我祖爷爷，他就肯定不会有事，不然，我怎么能出生呢？”口里说着，却不由自主去看精灵法师，不知道她亲眼见到自己的伙伴达拉落水消失，会有怎样的反应。
但见精灵法师米雅莉脸色惨白，喃喃道：“时光之河，那就是时光之河么？”
在法师身边，一大一小两个人类美女几欲颠狂。
厉娜早已忘了自己的矜持和架子，如果不是米雅莉将她紧紧拉住，她怕是也跟着跳了下去，待到看清眼前的河流只是平常的碎冰河，并无刚才的阵阵异彩时，厉娜才明白过来，但还是不死心，却只能发疯似的地在岸边徘徊四顾，完全忘了水里可能还有那让人恶心的怪物惧噬体，一遍遍地喊道：“达拉，你这傻小子！你到底在哪儿？快上来！”声音里透着绝望和焦急。
娇妮虽然是怔怔地看着河面，面上看不出任何哀伤抑或是着急的神色，但目光呆滞，而且很明显的，她正在不断齐聚自身的魔法力量，只见小女孩的右手中，一团火球又开始翻滚燃烧。
突然，娇妮对着河中发出一个火球，令人讶异的是，这个小小的火球却犹如十个法师共同施展火球术一般威力巨大，瞬间便在冰冷的河面上炸裂开来，将整条河流的冰块都重新融化了，再度冒出滚滚水汽和火光。
众人都被小女孩惊人的爆发力和巨大的魔法力量震惊了。
厉娜也停止呼喊，呆呆地看着娇妮，片刻，她走过去，将娇妮搂在怀里，道：“放心吧！那傻小子命大！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说到后来，厉娜犹如法师在练习咒语一般，翻来覆去地就只念叨那几个字，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娇妮，还是在安慰她自己。同时，仍旧绝望地在河中扫来扫去，虽然水汽腾腾的，她什么也看不清楚。
可惜的是，火球燃烧过后，水汽散去，河流中除了漂浮起一些惧噬体丑陋的尸块以外，还是什么也没有。厉娜突然感到，自己的脸上有水滴滑落，滴到自己的手背上，凉丝丝的，就连胸前的衣服，也变得湿润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河中的水汽。
抬头一看，只见精灵法师米雅莉也已经飘然来到碎冰河畔，望着下面，半晌，才说了句：“我们就在这里等他！”
“等他？”厉娜问道，眼中升起巨大的希望和喜悦，“你是说，他……”
米雅莉肯定地点点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刚才是进入时光之河了。如果再出现，他一定还会来这儿！”
见到精灵法师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对厉娜说这么多话，厉娜也才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精灵法师，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孤傲讨厌。
人类武士迈克却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说了句：“即使他出事了，我也会代替他照顾你们的！”
顿时，三个美女一齐转过头，看着迈克。
厉娜顺手抓起一块冰团子砸过去，被他闪开了；娇妮则是一道闪电命中目标，将迈克电晕在地；米雅莉直接一个手势，发出一股水柱将地上的迈克淋了个通透。
霎时，迈克便如丧家犬一样，耷拉着脑袋，在寒冷的碎冰河畔瑟瑟发抖起来。
只有牧师伊莎贝拉不忍心，通过祷告，让迈克沐浴在神圣而温暖的光芒之中，很快便恢复如常。
迈克恢复过来后，不敢再说大话，可看着几个美女失魂落魄地站在岸边，望着明明不可能出现奇迹的碎冰河，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那我们要在这里等多久啊？”
厉娜白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道：“等到他出现为止！”
迈克几乎再次晕倒在地，但看美女们个个脸色不善，却也不敢多说，只得叹一口气，望向茫茫碎冰河面。
忽然，迈克道：“看！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