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章(1 / 2)
祈言登上远征军指挥舰的三天后, 新探测系统的调试完成。以他在白塔的工作速度来算应该花不了这么长时间不过再拿以前在勒托的速度进行对比, 倒是很接近。
再次被破军提醒喝水的时间到了, 祈言背靠在桌沿, 捧着水杯:“知道了, 我在休息了。”
在勒托时陆封寒总会提醒他这些小细节。现在陆封寒不是时时都在破军照着陆封寒的命令执行得一丝不苟。
破军很喜欢跟祈言聊天:“我在星网中发现了上百万条关于‘疲劳和猝死’的信息您工作强度太大需要充足的休息否则很容易生病。”
“嗯, 调试已经完成了, 我暂时没有想开展的项目接下来不会很忙。”放下空了的水杯目光无意间落在自己的指尖, 指甲缘被修剪得很平整, 祈言静静看了一会儿, 忽然轻声问:“人为什么会哭?”
没有等破军回答这个问题他又改问道:“将军现在在干什么?”
不过问出这个问题后祈言突然意识到:“他是远征军总指挥我是不是不该问他的行踪和日程安排?”
“不, 将军已经下达相关指令他的一切信息对您开放您可以随时确认他的位置和行为。”
破军很快回答“将军正在和前远征军代理总指挥怀斯聊天。”他又修正自己的措辞, “比较另类的聊天。”
审讯室。
陆封寒白色军装外套的扣子没系挽起的衣袖露出手臂紧实的肌理他顺手拉开一张单人椅坐下看了眼对面坐着的怀斯问文森特:“上刑了?”
“我们可是干干净净远征军从来不用上刑这种毫无人道的手法!”文森特表现得十分无辜又补上一句“只是从带回来到现在一直没允许睡觉而已。”
怀斯浅褐色的头发不知道几个月没修剪了半遮着深陷的眼眶很明显逃亡躲藏的这几个月过得实在不怎么好。
陆封寒把人打量了一遍:“你十六岁父母死亡死亡原因跟科技大毁灭有间接关系从那时候起你应该就恨上了联盟。”
怀斯因为瘦颧骨很突出嘴唇干裂:“难道不该恨吗?如果不是科技大毁灭就不会有各种隐患被留下粒子流风暴就不会破坏航道我爸妈在的星舰就不会出事!”
“大家都上过审讯相关的课程卖惨、逻辑陷阱这些把戏就可以免了”陆封寒听完毫无动容反问“那因为你勾结敌方、故意战败而牺牲的人他们的孩子应该恨谁?恨联盟还是恨反叛军或者恨你?”
怀斯避开陆封寒淬着冷的目光没有说话。
陆封寒也没有停留在这个问题上:“让我猜猜第一次大溃败跃迁点的坐标是你泄露的。你的上级、也是你的同伙迪森他反对泄露坐标所以被你赶回勒托控制。等他目睹大溃败发生后你利用‘引线’伪造悬浮车意外事故把人解决了对吗。”
怀斯眼露讥讽和鄙夷:“他害怕了害怕会被你发现不敢动手。他的情人当年跟我父母在同一艘星舰上死了之后连尸骨都没能找到。他口口声声说着要报仇最后证明不过是个懦夫!”
陆封寒其实不太好奇怀斯这类人的行事动机不过往上递交的报告里要写他需要按照流程问一问。
又例如跟祈言同班的洛朗为了钱愿意构陷同学、向反叛军提供科研资料;江云月尝到了手握权力的滋味主动和反叛军勾结毫不在乎人命;克里莫为了保持军方的特权做的也都是些狗屁倒灶的脑残事。
谁都有隐衷都有原有因他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理解和共情。
因为在某些问题上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错了就该承担后果。
“唐纳放弃了你你应该看出来了对反叛军而言你也就勉强能算唐纳卖我的一个面子。”陆封寒语调平常说的话却不怎么悦耳“别瞪我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你心里清楚。”
怀斯心里当然清楚。
否则不会在他躲躲藏藏、担惊受怕几个月、向反叛军发了上百次求救信号后唐纳才在任务途中顺手将他接上了星舰。
当然又毫不在意地把他扔给了陆封寒。
陆封寒继续道:“你上舰以来一个字不说我想你应该是觉得文森特不够格想等我亲自来?”
文森特没憋住:“我好歹也是远征军总指挥的副官实打实的嫡系和亲信!”
怀斯直视陆封寒因着角度眼瞳下露出了一寸眼白显得阴郁:“我把我知道的名字全部写出来一个不漏你放我走。”
陆封寒挑眉:“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我知道我现在受制于你们死不死都是你陆指挥一句话的事。但我知道的信息对你们很有用。”怀斯语速加快“只要你肯放了我我绝不会有任何隐瞒!”
文森特看看怀斯又看看陆封寒没有说话。
心想怀斯脑子还是不太行在远征军这么多年竟然都没看明白威胁陆封寒只会死得更快。
陆封寒神情没什么变化手指在桌面轻叩两下跟商量似的:“那我也给你一个二选一的机会。一是把名单一个不漏地写出来我给你一槍死得轻松。一是你拒绝我让人给你上刑直到你说为止。选什么?”
从审讯室出来陆封寒饶有兴致问文森特:“我看起来心地很善良?害死了我手下那么多人竟然觉得我能为了一份名单就放了他?”
文森特:“怀斯眼瞎。”他又摇头“脑子也不太聪明估计手上就这一份倚仗。”
陆封寒眸色沉冷:“等他开口了你找人按着名单核查一遍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文森特点头:“明白。”
死去的人再无法复活他们活着的人能做的不过是给一个完整的交代。
另一边祈言发信息告诉陆封寒探测系统已经调试完成后就准备回房间休息。在通道转了两个弯后他余光瞥见一个人影不太确定地开口:“蒙德里安?”
“祈言?”
叶裴依然跟以前一样扎着高高的马尾看见祈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直到蒙德里安喊出祈言的名字她才快步走近红着眼睛无数话想说又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年前他们还是图兰二年级的学生。再见面却是在远征军的指挥舰上。
祈言跟着他们去了技术部的休息室。
见叶裴的眼眶依然发红他找了个话题:“你们怎么在这里?”
叶裴自豪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着的制服:“我们现在都是在役军人了。”
她眸光还和曾经一样明亮又好像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成立日那天从天穹之钻广场分开后我带蒙德里安回了我家我父母想离开勒托避祸但车开到半路反叛军的袭击就到了。
当时有一枚炸弹就在我们不远的车道上炸开特别可怕没办法我们只好原路回了家。
后来勒托失守聂怀霆将军和秘书长都要去开普勒大区我父母用尽办法终于随聂将军一起离开了勒托。”
叶裴回忆起那段混乱的状况至今仍心有余悸。
“到了奥丁之后我和蒙德里安一起申请入伍因为我们已经成年又有傅教授的推荐信以技术兵的身份被分配到了远征军。五个月的考核期已经过了我和蒙德里安因为成绩很好进了指挥舰的技术部。”
“我还记得当时我们跟别的新兵一起从奥丁出发因为向前线输送的人太多了奥丁的星港直接关闭了民用通道全都挪给了军用星舰且不允许家属送别。”
叶裴语气里多了些沉重的东西“那是我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这就是战时状态。”
蒙德里安提起:“祈言你还记得夏加尔吗?他也进了远征军现在在歼击舰序列已经是上尉了我们仓促见过两次。”
祈言点头:“记得。”
成立日当天他们还一同去往发射塔抢出了星舰中控系统的源架构当时陆封寒问他的安排他的回答便是想进远征军。
说起军衔叶裴又笑起来指指自己的肩章:“看!中尉!我也是有军衔的人了!”
她脸上的笑容又慢慢淡下来“以前我们还约定要是有机会一起去沃兹星旅游。”
祈言:“等收回勒托我们可以一起去。”
虽然谁也不知道这句话多久能实现。
祈言问起:“夏知扬呢?”
蒙德里安回答:“夏知扬现在还在勒托反叛军管控非常严格不允许对外通讯已经完全断了联系。”
叶裴其实想问祈言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指挥舰上还有祈言那个姓陆的保镖又在什么地方是否安全。
但祈言没有主动解释就说明原因不一定方便别人知道叶裴和蒙德里安都没有贸然开口。
又聊了聊在图兰学院的事叶裴不由感慨:“真的像做梦一样如果成立日那天的事没有发生我现在应该是图兰三年级的学生了八成正在准备考试要是考差了还会悄悄躲起来哭一场。”
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这时叶裴和蒙德里安眼神同时微凝像是在专注地听着什么。
祈言知道舰上每个人的个人终端里都植入了联络器声音直接对接听觉神经保证实时通讯不受距离限制、不轻易泄露。
跟他想的一样十几秒后叶裴开口:“通知让技术部所有人开会有新系统需要熟悉。祈言我们先走了你找得到路吗?”
祈言点点头:“嗯找得到。”
叶裴颇有些不舍:“那有机会下次一起聊!”
等叶裴两人去集合了祈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重新顺着原路回房间睡觉。
祈言是半夜被破军叫醒的房间里灯光很暗。
“什么事?”
破军:“将军让我带您去作战指挥室。”
祈言嗓音还有初醒的微哑但已经完全反应过来:“开战了?”“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