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0章 化俗(2 / 2)
偏偏嗓子眼儿一阵痒痒,咳嗽了出来,立时惊动了出神的吴紫仙。猛一回头,身体迅速往后缩去,忽然失声“咦”的一下,不由俏脸升起了两团红晕。
如今二人的关系不同往日,她似乎是认为不该回避了,转而又扶着窗台,扬起绣眉,微微地张了张嘴,那意思是问病好了吗?
沈侃微笑着点了点头,甜蜜于心。吴紫仙遂不再多问,嫣然一笑躲进屋了。
下午,因天气潮湿闷热,把人都烦腻的可以,潜斋先生给学生们出了几个对联,意思是让大家早点做完功课,也好出去玩玩散散心,别闷坏了。
而沈侃等几个大点的学生,给出了个散文题,类似后世的作文,无需八股也不用什么议论,触景生情即可,也就是写一篇数百字的游记。
沈侃还是一如既往的用他那现代习惯写作,这时候的文坛大环境非常宽松,各种派别思想都有,正孕育着白话文小说的异军突起。
关于白话文小说,最早是发源于唐代的一种汉族文学形式,前身是汉人民间的故事即所谓的街谈巷语。
经过时间的沉淀,白话小说经历了不断的丰富和拓展,到了宋代,话本式的风格基本成熟定型,但直到明代才迎来了真正的繁荣,并一举成为与传统抒情文言可以分庭抗礼的一大文学体系。
明代四大奇书已经陆续面世三本:《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等到了万历年间不仅长篇白话文小说将达到空前的繁荣,而且短篇白话文小说的创作也会呈现出繁荣景象。
沈侃正好踩在这个节骨眼上,当然,他的用词造句习惯太超前,比时下追求语言通俗易懂的白话小说作家更加的通俗易懂,并且没有半点粗俗之气。
沈侃的作文无疑是文学向前发展的结果,虽说一直在努力学习四书五经,但他并不愿被彻底同化。
如果说穿越在明朝初年或是清朝,显然他的坚持是行不通的,必须与光同尘。幸运的是在即将要长期罢工的嘉靖年间,现在是一个充满进步与守旧、启蒙与顽愚、思想解放与钳制的时代。
一方面,经济发展使得人的个性开始觉醒,不少读书人开始张扬个性,追求人本意识,追求物欲财利,这些都会反映在小说中,对思想的探索,财货的追逐,动辄大肆描述男欢女爱,情情爱爱等等。
另一方面,中央集权始终在加强思想控制,儒家的一统天下,使得几乎每一本小说里都是理学观念浓厚,伦理说教明显,也有少部分格外离经叛道的,所以社会上禁欲主义和享乐之风并行。
真正白话小说的崛起,还得等到清末民初,因为外部内部的环境,简直就是一场革命。
总而言之,嘉靖朝的言论环境和八股文上头,比之清朝无疑要好得多,清代真是到了奇葩的程度。
曾几何时,沈侃一边在努力学习古代文化,一边也不放弃后世的习惯,他渐渐发现,现代文学放在古代并非就像文盲一样,恰恰相反,有着非常多的优点。
与其追在古代文人的后头,辛苦的附庸风雅,反不如融合之,创造出只属于自己的文范。
反正得尝试不走寻常路,不然,用古文太难出头了。
就像白话小说一样,起初被认为不登大雅之堂,为士大夫所鄙夷,乃是末技小道,但是不管遭受到多少排斥和嘲笑,白话小说仍然有强烈的社会需求,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尤其是宋代,生产力的迅速提高,市民阶层的日益壮大,人们对文化生活的需求,白话小说好像转眼间就壮大了起来。
沈侃不是无的放矢,他观察多了,发现了这个趋势。
历史上确实是在嘉靖年间,突然间就发生了重大变化,文人似乎集体看好本认为俗而又俗的白话体裁,不仅仅评论,还大量的参与创作,比如著名的“三言”“二拍”。
沈侃应该感谢阳明心学,正是因为“心学”的崛起,主张人皆可以成为圣贤,用俗的形式才能达到化俗的效果。阳明先生对于俗的重视,使得文人有了思想依据,作者由名不见经传的小文人,渐渐上升到了大文人。
单单沈家来说,日后就出现了好几位戏曲小说方面的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