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局(2 / 2)
她闭着眼抓了张牌,像模像样的摸了摸,然后没好气的打出来,“破幺鸡,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何夫人“嗤”地笑了出来,“哟,还想着那小狐狸精的事儿呢?”
白夫人原本只是专心打牌,但到底掩盖不了八卦本色,也抬头去看,都顾不上摸牌了。
“你家老宁和那狐狸精还没断干净?”
“我拿孩子威胁,拿我娘家威胁,什么招数都用上了,他倒是跟我保证了,可私下我雇侦探还是见他找那个娘们儿,无妨,我也想开了,管不了就不管,反正他不可能跟我离婚娶她,我手里有的是东西足够让他忌惮我,只是落到了外人手里就麻烦了,我总觉得那个侦探有问题。”
她蹙眉摇了摇头,“嗨,我也是敏感惯了,现在外面的小姑娘就是漂亮,水嫩得能掐出水来了,你陪男人同甘共苦,都不济他飞黄腾达了之后那一拨一拨往他怀里扑的小狐狸,所以说男人太饱了,饱思淫、欲,男人太饿了,又容易堕、落庸碌,中间的好,够吃够喝就是不能大富大贵,你想要什么需要看价钱需要算计,但为什么女人都愿意嫁有钱的呢,因为爱情会变质,物质却永远都不会背叛你,钱没有生命,谁花它都行,可爱情是活的,人是活的,你搞不定。”
宁夫人说完忽然看着我,语重心长的模样,“沈小姐,我看着你也投缘,千万奉劝一句,别拿着青春漂亮赌男人的爱情和真心,还是婚姻最保障,离了还得分你不少,现在你再风光,再得别人羡慕,到底也是没命分的,别人怎么说啊,说什么的都有,抓紧,我看邵总那么疼你,你现在把他拉进了坟墓,总好过以后你自己一个人跳吧。”
她们听罢都笑起来,一群女人放声高亢,自然声音小不了,引得周围人都看过来,我略有尴尬的低了低头,轮到我出牌了,我却迷糊着不知该打出哪张去,一只大手忽然摸了过来,我一愣,抬头去看,邵伟文神色淡然的在我这行牌上摸索着,来回倒着位置,最后笑了笑,“你胡了。”
他将牌推倒,她们都凑过来看,忍不住咂舌,“这胡的可是好牌啊,得了得了,沈小姐手气这样好,我们都输光了。”
我晕乎乎的接过钱来,宁夫人还要开牌,邵伟文却在这个时候将我拉了起来,“不继续了,宁夫人,宁总那里出了点什么事。”
宁夫人一愣,立刻站起身去张望,果然,宁总和白总脸色惨白,朝着各自的夫人招手,她们匆忙道了别,便跑了过去,也顾不得一身优雅。
“他们怎么了。”
邵伟文胸有成竹的笑了笑,“栽了。”
“栽了什么?”
他伸出一根手指压在我的唇上,“栽在了我手里,你以为这样无聊的宴会我来出席的目的是什么,邵臣白难得松懈,我不拿着对我有用的东西逼迫他的心腹就范,难不成还真的来陪他们夫人打牌不成。”
他笑着,是我从未见过的从容自信的笑容,仿佛天地之间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冷冽脱俗,傲然清高。
他揽着我的腰,压低了声音,唇若有若无的蹭在我的耳畔,带起一股颤栗发麻的感觉。
“还想待会儿么。”
我摇头,我是一刻也不愿待下去了,现在还满脑子都是五万六条的,我已经快要发疯了,我猜我今天晚上一定会梦到我和一群人打麻将,然后输了很多钱,或者赢了很多。
邵伟文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朝着他认识的人一一打过了招呼,宁总撇开夫人走过来,有几分咬牙切齿的神情。
“邵总,好手段啊。”
“呵。”
邵伟文浅浅一笑,还带着几分谦虚之色,“不及我大哥斩草除根手段更狠,宁总倘若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势必不会落什么不好的下场。”
他说罢朝角落里和夫人说话的白总举了举杯,白总立时谄媚得笑着回他一个。
宁总哼了一声,“我可以背叛他,但是邵总,你又怎知邵副董没有对你的心腹下手呢,董事会十一个董事,你们一向平分秋色,你揽走两个,他也许揽走了四个,你还是输。”
“不会,我的心腹,万万没有把柄被他抓住,我早已解决掉,所以宁总,擦亮眼睛跟对人,一个都不能为你铲除后顾之忧的上司,你忠心耿耿还有什么意思。”
宁总脸色一变,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低下头思付着,眉团微蹙。
我们离开了会场,外面的天早就彻底黑了,凉风袭来,不似盛冬那般寒彻,却也让人发抖,邵伟文格外细心的将他的大衣披在我身上,为我拢了拢前怀,然后抱紧了我,坐进了车里。
冯毅不知道替他去办什么事了,并没有跟出来,于是他亲自开车,我坐在副驾驶上,车内播放着张信哲的《爱如潮水》,外面灯火璀璨,这样难得的静谧时光,我忽然觉得很贪恋。
我侧眸望着他,笑了笑,“其实你是个在爱情里很温柔的男人,如果你能把在商场的决断同样用在爱情中,你不会失去。”
他转着方向盘,从一侧的角落冲上了宽阔的街道。
“你是在暗示我,我已经失去你了么。”
我愣了愣,说实话,我当时并没有想表达这个想法,我只是随意感慨一句,为了他给我披件外套拥着我在寒风中离开。
“你从来没有想得到我,不然不会将我置于那样难堪的境地,你的心里只有覃念,所以即使失去了,也不算失去。”
他挂了倒档,然后朝着回来的方向开回去,我愣了愣,他忽然说,“晚过了一个路口。”
我哦了一声,将车窗打开一些,灌进来新鲜的风。
他对我说,“其实每个人都有习惯,我的习惯就是覃念。我曾以为我很爱她,就是那种到了骨子里如果失去她我就无法活下去的爱,后来她走了,我当时发了疯,但现在想想,何尝不是我心甘情愿放她走的,在邵氏和她之间,我并未犹豫的选择了前者,如果我真爱她到我以为的程度,我的选择应该是张墨渠那样,为了救你,可以牺牲性命和他手上最重要的东西。”
他说罢看了看我,我的眼神空洞的望着前面,张墨渠,我很想知道他还好么。
他腾出一只手握了握的肩膀,“我承认我很嫉妒,并非嫉妒他为你可以舍弃我舍弃不了的,而是因为我做不到他那样潇洒,我将名利看得太重,爱情于我而言如同附属品,我需要,可我无法等同的付出,所以我知道我自私我残忍,我用强迫的手段留你在我身边,我不愿看到你奔向一个我永远比不上的男人。”
“邵伟文,你说一句实话,你是否爱我,还是爱你自己的占有欲。”
他抿着嘴唇,望着前面,良久对我说,“我不知道,但我并非不喜欢你。”
我笑了笑,“我明白了,如果再有下一次,你依然会选择救覃念,但我猜,假如让你毫无退路的用邵氏去换,你不会同意,你宁愿再舍弃覃念,这一次你答应邵臣白,只是因为你有足够的把握再翻盘,你当时就已经想到了身后该如何去做,你只是一个权宜之计,除非两者你都能兼顾,否则爱情依然是你要抛弃的。”
我望着他,他的侧脸绷得紧紧的,眼睛略带深沉的望着夜色,良久,车停下,别墅二楼的灯光亮着,覃念醒了,她的身影还时不时徘徊在窗前,映在帘子上,邵伟文凝视了一会儿,忽然对我说,“如果重演当时的场景,我会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