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夜宴(2 / 2)
白璃魄不疾不徐再道“白某所言句句肺腑,只要女皇陛下一声号令,莫说是金银身外物,就连白某的性命亦可交付陛下。”
“你有这诚意,为什么不好生伺候枭国的主君,跑到嘲歌城里谄媚,岂不是卖……”樱祭夜似乎故意针锋相对道。
“人往高处走,水往地处流,这位问话的老兄,不也准备好了要攀公主的高枝吗?”白璃魄从容不迫道。
樱祭夜眼里微变了神采,雀无极赶紧插话道“枭国早是我朱雀凤族的附属国,他们何来君主可言,举国上下都是我族的臣子亲民,樱祭夜,你似乎是喝多了。”
她用眼神略略安抚了下白璃魄。
白璃魄调转话题道“白某不远迢迢千里,从枭国赶来嘲歌城,除了想要瞻仰女皇容颜,还想送上白某的一份心意,今日当着良辰美景,特启奏陛下准许请出来玩赏。”
“请出来?看来此物弥足珍贵,就让本尊和爱妃一同欣赏吧!”雀无极似有迫不及待的姿态,搂着赤瑾呵呵大笑。
雀漓潇的脸色里隐忍着厌烦,卫儛子将芊芊素手轻抚一把他有些虚握的拳头,朝拳心塞入琉璃酒盏,任他可以紧捏杯盏发泄。
卫儛子果真是察言观色的高手,不动声色间已然替他想好了所有的事情。
雀漓潇却未看她,遥遥凝望我一眼,我谨慎地微摆一下头,示意他不该如此坦露自己的厌恶。
他观之居然淡笑片刻,似乎吃了定心丸,才回过头去笑对卫儛子。
樱祭夜奇怪也跟着笑了,抬起绿茵茵的眼睛仿佛势要嘲弄我一翻,我快他一步提前将头抬高去看明月珠,将所有人的嘴脸全部抛弃到视野之外。
只过片刻,白璃魄牵着一条红绳重新回到大殿,绳末拉着一辆硕大彩车,上面似乎装载着某件重物,被金织的绫罗遮盖得严严实实,彩车被鬼斧神工的技艺装裱得尤为气派,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如此体积的彩车,仅凭白璃魄手里的红色细绳竟可随意拖拽,且所行之处毫无轰然的碾压声,更见工匠的高超技艺。
彩车移至中央,白璃魄揪住金绫放手一扬,瞬间车内之物流光溢彩,如火如瀑,灼得所有在座贵宾均以袖掩面。
众人本有些不悦,但目光触及彩车上所盛之物时,均由衷慨叹起来,不少人均纷纷从座位上站立观望,雀无极更是松开赤瑾,自龙椅上缓缓走下。
原是一只五彩的凤凰尊立于彩车之上,而这凤凰并非真神,它的每一根羽毛,条一丝羽尾,包括它的鸿头、麟臀、蛇颈、鱼尾、龙纹、龟躯、燕子下巴、鸡嘴,鸳鸯身,大鹏翅,仙鹤腿,无一例外均由举世罕见的各色薄玉拼架而成,无钉无铆,无缝无暇,栩栩如生,堪称空前绝后。
白璃魄笑道“这只玉凤凰绝非死物,内部既有肌理,亦有腑脏,除了不用喂养,全部由精妙绝伦的机械构造,只要陛下将这珠黑影玉安装进凤凰的双眸,这只玉鸟便可带陛下腾云驾雾。”
“这怎么可以?”有人开始反对道“陛下乃万金之躯,若是你这玉凤凰有什么差池,凭你们枭国整国的性命,也难以换回陛下的贵体。”
“就是……”很多人开始反对。
白璃魄并不介意,轻身翻上玉凤凰慢言道“既然大家质疑白某人,那白某人可以先做陛下的马前足……”说着要去安装黑影玉。
“不必……”雀无极蹬步化风,远远从众人头顶飞至白璃魄的身后,她大手一挥喝止所有人的唧唧歪歪,爽朗道“谁在多言就砍掉谁的脑袋,难道本尊还不敢骑这只假凤凰,岂有此理。”
说完示意白璃魄开动机关,只见玉凤凰眨眼间振翅高鸣,婉转悠扬,巨大的翅膀恍若搅动五彩的流风,将大殿内靠近的宾客层层振荡开来,连桌带菜掀个底朝天。
雀无极双手搂住白璃魄的腰身,分外兴奋道“走,咱们飞到外面去转转!!”
玉凤凰双足立蹬,须臾带着白璃魄和雀无极,朝殿外的无限空间自由飞略。
殿内人仰马翻的嘈杂不断。
诸葛辨矶甜笑着端起酒水,自言自语道“我以为他见女皇干什么这么迫切,原来是要投怀送抱的意思。”
他那话说得不清不楚,不咸不淡,全叫雀漓潇听了去,雀漓潇闷声喝了口酒,礼貌地朝卫儛子道了一声,朝外离去。
我猜到他心情定是糟糕透顶,也没有多想随后也跟了出去,在这里他的身份最是特殊,我总忍不住想多关心他一些。
走出殿外围着沿廊找了许久,总算看见他倚在柱边仰视月华中的飞影。
我偷偷过去一把将他搬过身,雀漓潇的眼睛里水汽朦胧,一下子便揪痛我的心。
他眨动眼睛忍回伤心的影子,自嘲笑道“其实身为帝王,三妻四妾都是再平常不过的,只是我很痛苦,她居然连妖都不放过……”
我拍拍他的肩膀道“任何人的情感都说不准,有些是一见钟情,有些是日久生情,最差一些的算是露水之情,可是不管哪一种,都是因爱而成的呀?纵使最后各自天涯,但起码在某一个时刻,肯定是因为爱才结合在一起的。”
“虫虫,你不懂,其实母皇与我的父亲在一起时,也只是因为母皇最爱的男人娶了她的妹妹。”
“我知道她是为了报复那个薄情的男人,故意糟蹋自己,可是大错铸成时,她又反悔了。”
“怎么个反悔法?”
雀漓潇停了片刻,道“她直接杀掉我的父亲,就这么简单。”
“她刚开始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等知道时也是用尽手段,要打掉腹内的孩子,可是我的父亲更是莫名其妙,他早偷偷在母皇的腹内罩下妖印,除非母皇死去,否则我必然要降临在人世。”
“难道你的父亲爱极了你的母亲?”我难以理解道。
“恰恰相反,听说他们只认识一天就同榻而眠,何来的情爱?我猜父亲也不过是在死前开个恶毒的玩笑,要母皇一辈子都活在自责里。”
雀无极哀然叹口气道“我的父母都如此恶毒寡情,我该是高兴呢?还是该更高兴呢?”
我呸呸呸吐口唾沫道“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了!”
“真的?”雀漓潇摸摸我的头发,唇角微微一笑道“虫虫你真的不嫌弃我是个半妖吗?”
我举手发誓道“我发誓,我虫儿若是嫌弃你是个半妖,你就亲手宰了我……唔……”
雀漓潇隔着面具便wen了过来,他的唇皮沾染着淡淡的酒香,醉得人天旋地转,我手忙脚乱连忙推开他,边跑边解释道“漓潇,有人来了,我先躲起来啦!”
说完,没命似地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