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节坑(2 / 2)
关在一起的生铁佛和飞天夜叉二人,他们的小黑屋子倒是宽敞了些,有两米宽,却是住两人,反倒更挤吧了。但二恶却没什么不满意的......不被直接咔嚓了,能活着就好啊。能多活一时是一时,活着就有希望.......岂还敢有其它奢求?
再者,伤痛也让他们没心思关心环境的好赖。有地方躺着歇着,不用勉强伤腿支撑着走路,这就是最大幸福了.......
宋江瘫在枯草上闻着身下传来的刺鼻腐朽霉味,心中的愤恨之火狂燃,暗暗赌咒发誓......随后又努力调整心绪,急思脱劫之法,得想出说服赵庄的动人理由,得扮演好英雄豪杰及可怜相......时间飞逝,他等待提审上刑或得以面见赵庄之主或什么主事的人,可是左等右等什么也没等来,没人来传唤他,也没人送饭,连点解渴的水都没人给,始终就没人来,似乎连经过这的人都没有,也许连看守都没有......他关进来后就再没听到人声。
宋江又愤怒起来,怒火烧得他心口痛,情绪又发展成焦躁,然后就是仓皇惊恐,有得神经病的征兆.......因为傍晚了,落日余晖照不进小门下方的鸡蛋大窟窿,天还没黑,洞穴中却已经提前进入黑夜,死寂一样的黑暗。令人害怕烦躁发狂.....
宋江怕丢人,也怕行为不当激怒了赵庄人直接拽他出来咔嚓了他,所以使劲控制着情绪,没失态的乱喊乱叫乱砸门。闭眼躺那勉强自己赶快睡着,进入梦中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做个好梦快活快活,比如说统领无数凶悍义气兄弟和大军威风凛凛破了赵庄,把沧赵满门全踩在脚下,听着沧赵满门老小放下所有的骄傲凶强所有尊严向他磕破头的哀求饶命.......然而,睡不着哇,越想睡却越睡不着,甚至闭眼都不敢,生怕一闭眼,这洞穴突然塌了......听说沧州夏季之灾可是地震过......
九幽深渊是什么滋味,宋江现在感觉自己体会到了,懂了,
随着白天工程建设的闹哄哄进入黑夜入睡的沉寂,赵庄再无一丝光亮无一丝人声,连狗都居然不叫了.......宋江进庄时可是看见过赵庄有狗的,而且还貌似不少,它们竟然不叫了......只有蟋蟀什么的虫儿断断续续有点声音,宋江就感觉自己孤单单极可怜无助地进入了地狱,朝上躺着总感觉那低低的岩石壁在黑暗掩护下正诧异悄悄地压下来,压下来.....把他压成肉酱,不明不白埋此惨死,然后化为古往今来无数悄然消失的人之一......他使劲咬着有些干裂的嘴唇才没惊恐发出狂叫........
要坚持顶住,我宋江是赫赫有名的英雄好汉,是世间罕见的位虽卑贱却有大志有能耐的当代豪杰楷模......不能让这点糟糕的住处环境就轻易吓瘫了,不能向沧赵这种恶心人的小小伎俩轻易屈服了,更不能怕了......我宋江不怕你耍手段.......
然而,显然是他多想了。
根本没人在乎他会是什么心态什么反应,从关到这里后就根本没人再来过。没吃没喝没.....只管任其躺着随便睡......似乎赵庄人想就这么弃他一边活活饿死渴死并就便埋在此算完。
吴用等一干同案犯都一样这情况,无不惊恐憋闷......想发狂......可就算失控狂叫乱砸门,仍然始终无人理睬........
赵庄人就是把他们当以往擒获的战俘、刺客等等乱七八糟身份的犯人关在这种牢房里,不是关小黑屋的那种教训。
.........................
另一头。
戴宗逃走后,根本没敢去河边船那看看。
他估计船那边照样早被赵庄人所知而监控着甚至已经抓了或杀了,他害怕侥幸逃离了赵庄却在船那落网了,所以并不耍义气通知船那边的人宋江他们出事了.......
他也深知事情的严重性,急惶惶一气逃出沧州,进入了山东有人烟的地方才敢停下,找地方吃了点饭喝了点水,稍一休整缓缓体力,又赶紧起程狂奔,一路几乎不眠不休,日夜兼程,以尽可能快的时间赶回了二龙山报信。
贪图和兄弟们天不管地不收皇帝也管不着......正悠哉悠哉快活的晁盖猛然听到恶耗,他脑子duang,一声响,呆了。
宋江去绑架,不,不,不,甚至敢意图杀害赵廉的儿子来强逼朱仝上山?
晁盖脸上的虚汗涮的就下来了。
他再胆大强悍也吓得心砰砰跳得似乎要蹦出胸膛来。
宋江......他怎么敢呐?宋江.....这是怎么了?他莫非精神失常,疯了不成,竟然敢去撩拨沧赵的虎须?
怪不得说是下山找找故旧好汉来入伙呢,原来是去弄朱仝了......本还以为宋江名气大,流落江湖这几年结交的各路人物多,如今入伙二龙山成了二当家的,想壮大山寨积极为山寨做贡献,也应该积极,所以下山招揽那些不知他情况的旧识入伙,谁知竟然是去挖沧北军的墙角.....宋江当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这才从江州万分侥幸得了一命呢,转眼又闹这一出,宋江这胆子怎么能这么大?怎么能这么自信?莫非是石头的,不是人肉的......还有吴用.......老伙计,最信赖的智囊,和公孙先生是左膀右臂,绝对的心腹,居然和宋江搅在一起,下山所谋竟然不惜欺骗老主老友,居然事先一点儿风声都不露....这意味着什么.......吴用什么时候和宋江走得这么近了?他本和宋江根本不熟,不,不,原本在家乡根本就不相识,一个落魄无着的教书匠一个体面有权押司,两个世界的人,根本没接触过。
晁盖再不擅长权谋,再相信兄弟义气,也不禁想到了些不好的方面。
这些还不是让他最闹心的。
他最担心的是怎么向赵岳交待。
他晁盖,绰号天王,向来以铁肩担道义、义薄云天立足江湖的,他领导的二龙山却干出这种事来......
且不提赵岳兄弟俩对二龙山的大力关照甚至直接强力扶持,只那么高尚伟大的沧赵家族就不是可侵犯的,侵害沧赵,这种事传出去还不得被全天下的人骂死鄙视死?二龙山树起的替天行道大旗哪还挂得住?天下英雄豪杰谁还会再相信二龙山?哪还会有好汉肯来投靠?这不是自己砸招牌吗?宋江难道就没想过这是臭名声、自毁形象与根基的事?
晁盖不知宋江已不是从前的宋江了。
从前的宋江宋押司虽然也虚伪腹黑得很,但本性上也确实有着豪杰江湖义气和嗜好,有些这时代的儒教环境培养影响出来的有志读书人对世人的宽容仁爱品质,行事有底线有分寸,三观不歪,甚至能说一声好,至少和其它到处都是的贪鄙凶残对民轻贱虐待的官吏相比不算坏。在官如狐狼,吏如匪的社会里,宋江堪称是个有良知有抱负的好人。
而现在.......宋江心里只有权势是真的,利益是真的.......其它都是虚的于大事无关紧要的狗屁。他和北宋末年王朝的那些乌烂虚伪阴险官僚一样彻底读懂了孔孟之道中暗藏的唯务实利的精神,跳出了孔孟教条表层含义对精神的束缚,一心抓最实惠的权势利益,为此他敢挑战一切,敢毁灭一切妨碍了他目标的人或物........美名天下的沧赵又如何?顺形势照样敢弄.....
宋江对晁盖,对一切他想招揽和利用的人,以及和他沾上的人来说,都是个坑,最容易信赖甚至依赖而最危险可怕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