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必有一失(2 / 2)
慕千浔皱着眉头看她,眼里是厌恶,是明显的不耐烦,他时刻握紧手中的剑,只是此刻不再对准她。
“从你刚才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
然而神乐还是不能明白她为什么只是出现在这里他便会察觉出她的身份,然后她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是浅雪的话,此刻早已成神。你迟迟不愿接受神杖也是因为知晓自己不能承受那样大的神力,所以你便放弃成神,想为自己找个强大的后盾,你潜了小云去给夜未央报信,没想到竟被执霸捉个正着,但你知道今天夜未央一定会来,所以你想尽办法阻挠仪式的进行,只为了能拖到他来的那一刻。”
神乐愣神,脑中思想被他近乎完美的推论淹没,可再毫无纰漏的推论终究都是他自己的猜测,她怎么能不明不白的让他误会?可是她虽然安慰自己,哥哥一定是生气自己瞒他而说的气话,但是她还是被他的话伤的体无完肤,原来脱离了浅雪的身份,她在他的心里竟然是这般不堪无耻。
可她还是存有一丝侥幸,她向前爬了一步,伸手抓住他的冰凉衣角,看着他的眼睛摇头到:“不是的,是雪姐姐自己不愿成神……是她不愿接受神杖啊……”
他冷冰冰的看她,额角血脉纹路若隐若现。衣袖带风刮过神乐脸颊,她猝不及防的摔在地上,唇边隐约尝到血味,她却恍若未觉。这一刻她只想爬起来再和他解释,尊严,性命,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可她不愿他反感自己,恨着自己。
她因为害怕全身都在发抖,他又用了这般大的力气,那一耳光的力道带的她一阵耳鸣,手腕也摔伤了,她用了好大的力,这一下竟没有爬起来。
“神的宿命便是守护六界苍生,浅雪疏影是神,六界危难在即,她又怎么会拒绝复苏?”
神乐泪眼看他:“可她沉浸在悲伤中,不愿醒来……”
“就算如此,我伤她也只是前世之事,她虽记得也断不会因此放弃她的职责。况且,”慕千浔冷冷看她:“你若自愿就死,她无处可依,自然会醒来。”
犹如寒冬腊月里被泼了一盆冷水,神乐浑身被冷意侵蚀,她本来就准备瞒着他自愿就死,为的是不让他心中有愧,却不想他竟这样义正言辞的让她去死,她本就应该死。
这一句话让神乐清醒了大半,也没了刚才的害怕,她此刻有的只是寒心,可她还是潜意识里想为自己辩解,想为浅雪申诉:“千年前,你的那一剑贯穿了她的心脏,你以为死了一回,碎了的心就能完好无损的长回来了吗?哀莫大于心死,死心的人又怎么会记得自己的职责?”
有清光一闪而现,晃得人睁不开眼,神乐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到有人远远的喊自己的名字,她歪了头去看那人是谁,却见是衡弄文一脸错愕惊惧的眼神看着她,伸出的手想要向自己扑来,却始终被人拦着。那个眼神她太熟悉了,可她却始终不能及时的去接受这个警示。
利刃末柄而入,穿心而过,这是她此生从未有过的痛意,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应该如何缓释这份疼痛,她只能凭着自己的本能茫然的低头,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修长手指握着的剑柄,虽然她看不见没入心脏的剑身上刻着的字,她也清楚的明白这把穿心的剑是慕千浔的清明剑。
只是亲身试过了以后,她才知道不论是轩辕剑还是清明剑,也不论这剑是快亦或是钝,刺入心脏都是一样疼的。如果觉的不一样,那大概不是剑的问题,问题是给了你这一剑的人到底在你心中有多大的分量。
她睫毛动了动,也不知道喊疼,真正的痛是喊不出来的。慕千浔腾空的宽袖被风吹的起起落落,露出干净的手腕,她仔仔细细的看了许久,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狠心留下的齿痕。
呵,她怎么这么傻,他是高高在上的上仙啊,一圈齿痕只不过用一个小小的法术就可以恢复如常,她竟然还妄想他能因此牵挂自己一辈子。
浅雪啊,浅雪,那个时候他把我当做是你,他说刚刚发现我不是你,可是这个齿痕他却提早就消去了,他抹去的是对你的留恋,他不再爱你,也从未爱我。你说,现在心疼的到底是你还是我呢?
清明剑毫无征兆的被干脆利落的抽离体外,神乐没防备的被惯力带的猛的扑在他脚下,心口的血离开了剑刃的阻碍汹涌而出,只一瞬便染红了他月白的鞋面。
神乐想起那日她差点失手误伤白水灵时,慕千浔在绝涯谷上教训她,说剑有双刃,伤人伤己。可她从来都没有用过剑,却还是被伤的透彻。他还一本正经的提醒她,若真被刀剑所伤,千万不要急着拔出来,那样血就会喷出来,死的会快些,可是他却亲手将剑拔的那样快,不顾她会不会疼,会不会死。
那个说要保护她的人,终于像那日她被罚跪在绝涯谷,他背她回来时说的一样,永远不会伤害她的人越走越远,可她依旧没有变强,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本该保护自己的人成为伤自己最深的人。
很多东西轻易的就能改变,很多东西即使扭转了乾坤也改变不了,就像他不爱我,我忘不了他,即使他一剑碎了我的心,要了我的命……
“现在可以接受了吗?”
冰凉的话语毫无怜惜的从头顶传来,她颤了一下呕出一口血,对慕千浔的话恍若未闻只低头看着衣襟里滑出的一支白羽铃,此刻那两支洁白的仙鹤翎羽早已被鲜血浸的通红,银铃摔在地上还在震颤鸣动,神乐觉得身体好累,她觉得不应该再勉强自己,便乖乖的睡在地上,只是一双无神的眸子还不依不饶的系在那支羽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