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七章 初伏(拜求月票)(2 / 2)
十六阿哥听了好笑,这银行是银钱周转之地,并不是朝廷的钱袋子。要是按照十四阿哥的说法,这银行里的存款,都有朝廷拿出去花掉,那银行也该倒闭。
十七阿哥难得出来溜达一趟,看着街景,觉得心里松快许多。听着两位兄长口口声声,都是利息银钱,不由失笑,道:“十四哥,您瞧十六哥这般做派,是不是越来越有九哥的模样?”
十四阿哥闻言,扫了十六阿哥一眼,见他腰间挂着个两寸来长的玉石算盘,道:“这是九哥赠的?瞅着同九哥那个不离身的金算盘差不多。”
十六阿哥闻言,已经笑着解下算盘,给两人把玩:“是九哥赠的,瞅着也新奇,用着也便宜。九哥出京几日了,也不晓得路上如何……”
十四阿哥把玩着玉石算盘,心下一动,道:“十六弟在内务府当差多年,想不想到户部去?要不然给皇阿玛上个折子,调十六弟往户部如何?”
十六阿哥听了,忙摆摆手,道:“十四哥千万别地。弟弟几斤几两,自己个儿不晓得?在内务府挂个名,为皇阿玛料理料理琐事还好,国家大事就劳烦哥哥们去操心。”
十七阿哥在旁,冷眼旁观,心里有数。对于户部的掌部阿哥四阿哥,十四阿哥心里始终提防着。他宁愿相信异母兄弟,也不愿相信同胞兄长。
若是真按照传言,十四阿哥要领兵出征,那户部没有可信的人他心里也不踏实。
兄弟几个正坐着闲话,就见赵丰躬身进来,在十六阿哥耳边禀了几句。
十六阿哥闻言,不禁变了脸色。
十四阿哥见状,问道:“是宫里的消息?二福晋有什么不妥当?”
二福晋五月底病重,至今不过是支撑时日。消息到了热河,康熙亲自下旨命太医院诊治;待晓得药石无效后,又点名后宫中几位年长的妃嫔前往探视。
虽说二福晋的太子妃册宝,在康熙五十一年二废太子时,就已经跟着销毁,但是她毕竟是康熙亲自挑出来的嫡皇子福晋。又以太子妃的身份,执掌宫务二十余年。
十六阿哥摇摇头,道:“不是二福晋,是李光地昨晚没了,刚才赵丰看到李家子弟出门报丧。”
说话间,十六阿哥不由皱眉。
先前并没有听说李光地患病的消息,看来是天寿到了。李光地年将八旬,算是高寿。只是如此一来,皇父眼前的老臣就凋零殆尽。
不知道消息传到热河,皇父心中做如何想……
两日后,热河,避暑山庄。
康熙坐在御案后,看着眼前李光地的遗折,缄默许久。他记得清楚,李光地是康熙九年的进士,至今将近五十年。
平三藩,征台湾,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李光地早就乞老,是自己念旧情,每次都将折子留中,就是为了多留个老臣在身边。
四月初,圣驾出京前,李光地还颤悠悠地到御前请安。因怕他吃不得旅途劳乏之苦,才允他在京城休养,没有随扈热河。没想到,如此一来,竟成君臣诀别。
康熙拿起笔来,在礼部官员上的折子,写道:“予故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李光地祭葬,谥文贞。”
康熙撂下笔,刚想吩咐人将折子发下去,就见魏珠进来禀道:“启禀皇上,康亲王求见。”
康熙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沉声道:“宣。”
少一时,就见康亲王崇安跟着魏珠进来。他是宗人府左宗正,随扈热河,回禀的都是宗人府事务。
看着糊了白封的折子,康熙心里叹息一声,道:“多暂没的,可有遗言?”
崇安跪禀道:“福晋是初二亥时咽气,弥留之际,福晋曾向东北方向叩首谢恩。”
康熙只觉得眼睛酸涩,那是他亲自挑选的太子妃,足以母仪天下的女子。他这个皇父是失败的,亲手调教的太子不堪用,亲自挑选的太子妃郁郁而终。
魏珠在旁,看到康熙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只觉得胆颤心惊。一日之内,收到两个丧信,就是寻常人也受不了,更不要说皇上这半年的身子骨始终不好……
京城,紫禁城,咸安宫。
正堂里一片素白,二福晋的灵柩两侧,站着两列穿着孝衣的侍卫。
这是康熙早在二福晋病重后就下的旨意,命得领侍卫内大臣带着三十侍卫为二福晋穿孝。
按照礼制,亲王福晋丧,才二十侍卫穿孝。康熙虽没有恢复二福晋的太子妃尊号,但是丧仪却等同于太子妃。
曹颂身为外班侍卫,就在这次的穿孝的人选中。
虽没有见过棺木里的那位女子,但是她慈爱仁厚的美名人人称道,曹颂心里也是生出几分敬意。倘若没有二废太子风波,那这个女子就是国母。
咸安宫毕竟是废太子幽禁之所,就算操办丧事,前来守丧的不过是二阿哥名下几个年长的皇孙阿哥。
看着丧事这般冷清,曹颂感触颇深。
时也,势也,堂堂的前太子妃,死后连寻常百姓都不如。
除了后宫之中几位年长的嫔妃,前来吊祭,就是外头的几位皇子福晋。不过都是上柱香就走,毕竟这里是咸安宫,不是别的地方。
四福晋在二福晋灵前上了香出宫,心里存了心事。
早年分府前,她也在阿哥所住过几年,二福晋身为嫂子,对于她多有提点,妯娌之间相处甚是融洽。
自打五月底,二福晋病重,四福晋就想着探望。但是圣旨中,只让几位年长宫妃探望,其他人没有旨意,如何能出入咸安宫?
六月里惠妃同荣妃探望完二福晋后,就曾叫四福晋进宫,转达二福晋的意思。二福晋只有一亲生女三格格,因侍疾耽搁了婚期,二福晋最惦记的就是这个女儿。还有个庶女六格格,今年十一,同三格格最是亲厚。
二福晋的意思,是想要将两个女儿托付给四福晋教养。
四福晋晓得这不是自己个儿能拿主意的,回去同四阿哥提及。四阿哥因是惠妃与荣妃传话,怕其中有别的干系,就拖延下来。
毕竟在皇父眼中,二阿哥已经与二阿哥相关的事都成了禁忌,谁提谁倒霉。
加上年老多疑,就算四福晋出于好心,难保皇父不会想到其他的。
四福晋虽记在心上,但是向来柔顺,见丈夫将此事撂下,也就不好再提起。
等到二福晋身故,四福晋进咸安宫吊祭,见到神情恍惚的三格格同天真浪漫的六格格,四福晋想起旧事。
“爷,三格格的样子看着不好。要是不好好调治,怕是也熬不过两年。”四福晋到底心慈,回到王府后,就使人请了四阿哥过来,道:“怪不得二嫂不放心这个女儿,如今不过是勉强认识人罢了,要是还拘在那边,将治病的事情耽搁了,可怎么好?”
四阿哥的耳目多些,晓得的内情比四福晋多。对于咸安宫中的事儿,也有所耳闻。皇父下旨意宫妃前往探病,都是点年老的,二阿哥的阴靡可见一斑。
二福晋想将两位格格送出来,约摸是怕格格们耳濡目染,坏了规矩。
他沉默了半晌,道:“不是说疯病么?怎么调治?”
“不过是被唬的,他们圈在里面,战战兢兢的,孩子也跟着遭罪。可怜三格格,最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四福晋说道这里,不禁红了眼圈,道:“爷,不看僧面看佛面,念在二嫂的情分上,怎么也不能不管啊。”
四阿哥沉思了一会儿,道:“嗯,我明儿就给皇阿玛写折子。三格格需要疗养,六格格也到了学规矩的时候,接出来也好。”
四福晋听了大喜,道:“如此正好,倘若能早日将三格格的病治好,二嫂九泉之下也能闭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