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白**(月中拜求月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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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六年的腊月,曹颙在一片素白中度过的。
曹颂是侍卫,天子家臣,已经没了休沐,除了当值,就是跟着宗亲在守灵。曹家西府四位主子,也是按照规矩进宫举哀。
西府有紫晶这个内管家在,还有封氏与钱氏两位姨娘,丝毫不乱;东府曹颂在宫中,静惠有了身子,就由素芯暂时管家。外头的事,由曹頫出面应对。
曹项是回来应试的,科举之期没有多久,曹寅就命他全心攻书。
这寒冬腊月的,在梓宫排班一排就是大半日,更不要说宫殿里四处透风,就算有地热,这毕竟不是住人的地方,能暖和到哪里去。年轻人都病倒了不少,更不要说上了岁数的。
原本曹颙与初瑜都担心李氏,怕她伤心伤身,再加上举哀劳累,没想到病倒的是曹寅。
太医来看过,只说是外感风邪,需要静养。
此时,方种公已经随着十三.阿哥在京,还被十三阿哥打发过一遭,确认曹寅确实无大碍才回去。
曹寅过年才六十,在举哀权贵中.并不算高龄之人。那些宗亲与大臣,七十来岁颤悠悠的,还有不少。
听说已经病倒了几个,等到太.后丧事毕,说不定就要殒命几人。
曹颙想到此处,悄悄地同十六阿哥提及此事。
次日,进宫排班举哀的宗亲大臣就有了新待遇,早.晚一盏金银花药茶。六十以上的宗亲大臣,还在偏殿设了暖室座位。
这些小措施,都是以十二阿哥的名义,引得众人对.交口称赞。
十二阿哥虽觉得体面,但是毕竟已经年过而立,.这些年又遭遇起起伏伏的,丝毫不敢有招摇之心。
他晓得十六阿.哥提点自己,是将功劳让给自己,私下里谢了又谢。
十六阿哥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怕他多心,开口要了他两盆兰草。
出来操办丧事前,十二阿哥闲赋。他的闲,是真真正正的闲,与三阿哥与四阿哥还不同,是彻底地没了任何差事。这一闲着,就无聊,不晓得何时迷上侍候花花草草,在自家府里还修了暖房。
那两盘兰草,也算是名声在外。听说有个贝子要花一千两银子同十二阿哥买,十二阿哥都没松口,真是心爱之物。
没想到这次十六阿哥开口要,十二阿哥眉头都不皱,忙不迭地应了。
十六阿哥见状,心里叹了口气。晓得自己这个十二哥也不容易,生于皇家,长在宫中,哪里有纯粹人。这喜好是真喜好,还是自欺欺人的,怕是作戏多了,自己个儿也糊涂。
这两盆兰草,十六阿哥没有自己个儿留着,直接转送了十七阿哥。一盆以自己的名义,一盆直接以十二阿哥的名义。
太后丧事操办半月,皇子阿哥就病倒两个,一个是太后有养育之恩的五阿哥,一个就是十七阿哥。
康熙已经下旨,命十七阿哥回阿哥所休养,不必日日在梓宫排班;五阿哥这边,却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世人讲究孝道,太后与五阿哥之间,不只是祖孙,还有抚养之恩。他熬出凄容来,只显得越发孝顺。再说,五阿哥不比十七阿哥有病根。
十七阿哥自打去年秋冬大病后,身子骨一直发虚,今年一年病了几遭。
太后梓宫设在宁寿殿,曹颙到这边后,就觉得耳熟,自己那位堂兄不就是在这边任茶房总领么?
宁寿宫是祭祀之所,就是平素祭祀后王公大臣分食祭肉之地。猪肉油腻,又没有咸淡味,必须得喝茶解腻,所以就在宁寿宫设了茶房。
曹寅父子这些年因天子宠爱,为人侧目。曹家这位本家宗子,却是首次引起众人关注。
曹颀比曹颙大五岁,今年二十八,蓄着短须,总是低眉顺眼的,任谁瞧了都觉得是个老实人。
曹颙因十六阿哥之前的话,见到这位族兄少不得多瞅几眼。许是人与人之间得讲究缘分,曹颙无论如何也亲近不起来。
不是故意心存偏见,但是他瞧着族兄这恭谨的模样,只觉得做作得紧。若是真无欲无求之人,就不会挤破脑袋进京当差,还稳稳地待在这个位置。
十六阿哥是要见天守在宁寿宫的,每日里少不得也见上曹颀几遭,不想倒是有个大发现。
十六阿哥与曹颙一说,使得曹颙哭笑不得。
“孚若,虽说你这位族兄长得同你不像,但是这行事做派,却是像个六、七分。你们还真不像族兄弟,更像是亲兄弟或堂兄弟。”十六阿哥笑着说道。
曹颙闻言,只觉恶寒,低声道:“十六爷,我有这么装模作样?”
十六阿哥挑了挑眉,看了曹颙一眼,道:“你以为?就在爷面前,还自在点,在别人跟前可不是也这样‘恭谨’、‘谦逊’!”
曹颙这边,讪笑两声,道:“不会装得这般拙劣吧?我这是出于本心。这几千年的传统美德,一不小心就集中了几样在我身上。”
十六阿哥摆摆手,道:“再说爷就吐了,美德不美德的爷不晓得,就是晓得孚若这脸皮越来越厚了。”
曹颙与他说笑两句,倒是有些担心,叹了口气,道:“若真如十六爷所说,咱们瞧着他装模作样的可笑,那别人瞅着我不是也当小丑一般?若这世上都是慧眼如炬之人,还真叫人不自在。”
十六阿哥见他如此,忍不住笑出声,道:“你放心好了。你那族兄不过像你六、七分,一般人都瞧不出。他能瞅出痕迹,你这边则是十成十像真的。他所求名利,你所求自在。这世间万物,再精心雕琢,也是失于天然。像孚若这般的,天生有两个心眼的,倒是少见。若不是我晓得你多大,加上你这面相年轻,你倒是像他兄长。”
这算夸,还算损?
曹颙心里,只当是称赞。哪里敢说有两个心眼?对于这些皇家的人**,他可从不敢小瞧。不过是活了两辈子,性子沉稳下来罢了。
不只曹颙与十六阿哥关注曹颀,其他人也有留意曹颀的。
有鄙视的,认为他不过是个包衣奴才,却装模作样地拿娇,没个奴才的样子。也有看的上眼的,则认为曹颀颇有风骨,做事勤勉。
这看上眼的,就有四阿哥。
人心都是偏的,看着顺眼的,怎么瞧就都顺眼了;看着不顺眼的,没事也能挑出毛病来。
对伊曹颀与曹颙的比较,十六阿哥是带了偏颇。毕竟曹颙是他的亲戚与至交,曹颀不过是个路人甲。所以差不多同样的行为,他瞅着曹颀只觉得做作可笑,看着曹颙则是觉得自然天成。
四阿哥这边,也是带了偏颇,却是瞧着曹颀更顺眼。曹颙行事虽恭谨,但是身处局中,结交各方权贵,失于圆滑。曹颀这边,年长了几岁,稳重许多。
此人,不管能力如何,品性可佳,可堪驱使。
曹颙身后,牵扯着七王府、平郡王府、十三阿哥与十六阿哥那边,是利也是弊。
四阿哥轻抚着曹颀的资料册子,真真地起了爱才之心。
不过曹颀是内务府当差的,又在宁寿宫这边皇帝与王公大臣眼皮底下的地方,岂是好随意拉拢的。稍有不甚,就要惹了嫌疑。
四阿哥到底顾虑重重,将这册子丢在一旁,暂时熄了这个心思……
曹府,兰院,上房。
曹寅躺在炕上,钱姨娘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手里端着药碗,服侍着曹寅用了药。
李氏要进宫,就将侍候曹寅的事交代给了钱姨娘。曹寅另外一个妾封姨娘也没闲着,因怕长生过了过气,紫晶那边既要照看恒生、天佑,还是管理内务,所以长生就同天慧一道送到封氏房中,由封氏照看。
长生已经三岁,正是最爱动的年纪,开始淘气。幸好封姨娘算是个才女,平素也是爱看话本典故的,给长生与天慧两个讲讲故事,叫他们数几个数,相处得倒是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