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南夏国易水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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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七，已近秋末。

接连阴翳了好几天的天空忽然放起晴来，数万道阳光刺破云层，在秋季苍苍茫茫的原野上投下了变幻莫测的天光云影。

百里家六郡的中军步卒和前锋的骑兵终于在兰亭驿汇集，扎下了营寨。

第二天，八王爷百里耶传令，百里南野率领一千五百骑兵出营在营前列阵。

在此时，断云关十余里城墙前，六郡的大军已经齐汇，各自结起各自的军阵，封堵了一座城门，而后他们分别派出声音宏亮的军士叫骂。

六郡各郡的方言在断云城下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有如摆下了戏台。

然而城头静悄悄的仿佛没有几个人，只是在垛堞后偶尔几道冷厉的目光投下，令人心中不自觉的一阵胆寒。时间已经过了正午时分，阳光渐渐地变得毒辣起来。六郡的军士们疲惫不堪，脸上满是油汗，断云关城上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六郡里领军的将领也只得下令骑兵下马，允许步卒解开战甲透气，他们身后的营中则传来了裹着肉的干饼和粥。

饥饿的军士们急切地围着粥桶就食，叫骂的军士也忍不住退回本阵。

“魔君秦舞会出战么？”在阵后观战的百里子鸢坐在木轮椅上被鹿尘推着和南野说话。

“子鸢公主小心，你还是在阵后远远地看为好，这么近的距离上，只怕还有危险。”南野有些紧张，自从百里子鸢和鹿尘之前和魔君交战后诱敌，南野恨不得把她和鹿尘两个人都全身捆绑起来留在辎重营中，免得将百里家未来的主人葬送在战场上，无法跟父亲交代。

而八王爷百里耶却坚持百里子鸢应该亲临阵前，所以南野也只得安排十余名轻骑贴身护着百里子鸢留在阵后，生怕她伤好了再次冒险出击。

“不碍事的，”百里子鸢吃力地摇摇头说，“我的命，也没那么值钱。”

南野看百里子鸢说得淡然，附和着摇头说，“我也觉得你的命没那么值钱，可是襄阳城里那帮老头子可不那么想。你还是距离阵前远一点，若是开战，我未必有时间顾着你。”

鹿尘忽然插嘴问，他笑笑，“魔君秦舞不出城，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南野苦笑着说，“除了骂几句占点便宜外，也没有别的什么良策了。”

南野说着，他身后的百里家军士吃饱喝足的两名军士又带马小跑出去，直到距离城下不过两百步的地方，才放声开始大骂。

这两个人都是烟江人，用西域的方言来骂人，别有一种音韵的美感……不过一个转眼间，油嘴滑舌的军士就从魔君一百年多前的祖宗直骂到了魔君秦舞还没有出生的孙子辈。

“魔君秦舞你个龟孙子，不敢出城领教小爷们的刀枪剑戟，你别以为缩在城里顶着张破蛋壳就冒充乌龟王八羔子，小心小爷们怒起来杀进城里刀枪无眼，教你肚皮朝天龟壳在地，永世不得翻身……”

鹿尘立马在那里听着，不由地就想发笑，忽然一道隐隐的裂风之声惊醒了他。

鹿尘视觉听觉远比常人敏锐，瞬间已经看见几道黑影从城头直射下来。

“退后！”鹿尘把百里子鸢推倒军中阵后放声大喝。

可是已经晚了！

———两名叫骂的军士其中一个被羽箭贯穿双肩，被强劲的箭劲儿带着摔下了高大的战马。

而另一名军士的头颅则被从前到后洞穿。

那一箭正是射在军士仰头喝水的时候，羽箭贯穿了水瓢子，然后又钻进他的嘴里，仅仅留了一个箭尾在外。开始还是清水从水瓢子的缺口涌出，而后变成了殷红的血泉。

号角声忽然响彻云天，百里家军负责封锁的城门轰然洞开，一队黑青色的骑兵不过百人，他们闪电一样疾驰而出。

南野大惊中提剑上马，可是仓促间竟然没有几个军士能够披甲上马，只有十余人汇集在他身边，剩下的军士慌乱不堪，打翻了滚热的粥桶，瓢勺扔了满地。

“不要轻举妄动！”南野大喝道，“那是诱敌的人，小心敌人有埋伏！”

他在混乱中不失冷静，敌军一个百人队，并无实力抗衡百里家一千五百轻骑。

这支军队不过是要引诱小股他们身后的军士去城下，借助城上射手的支援，一举歼灭，这样小小一战就讨回了早晨被辱骂却闭门不出的面子。

魔君秦舞一向以血性著称，绝不可能就着他们叫骂不还以颜色。

可是南野话音未落，却看见一匹黑色的战马已经疾驰出去，那是鹿尘的“黑雾”。

“苍狼将军！”南野大惊失色。

鹿尘却没有时间回应他，他看见那名肩上中箭的军士还未死，正挣扎着要向本阵爬回来。而在那个军士背后，正是高举马刀的不死魔骑军。

鹿尘知道那是魔君秦舞故意不杀留下的诱饵，他也明白以南野的冷静，绝不至于为了一个人冒险出动，但是让鹿尘看着那个军士被不死魔骑军砍头，是他所不能忍的。

仗着黑雾的马速，鹿尘决心冒险一试。

“将军小心！”南野大吼，却明知鹿尘不会回头。

鹿尘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

“鹿尘你******！只会找死！”南野又大怒起来，在人前也顾不得尊重鹿尘这个苍狼骑先锋少将军了。

“也罢了！”南野猛地拔剑说，“传令让顾烬来押阵，亲兵营跟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