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初阵（2 / 2）

当先的红旗下，孤零零站着两匹马。居前的武士身披火色色的大氅，面目隐蔽在火铜的重盔下。刚才就是这个身穿火铜重铠的骑士一马当先，打起了骷髅之花的大旗。

他马速之快，使得以机动成名的不死魔骑军都不得不跟在他身后二百尺外策马狂奔，唯有他身边那匹神骏的白马紧紧跟随。

而白马上则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甲中的骑士，马鞍一侧挂着一张乌木短弩。

狂潮一般的气势隔着数百步直推过来，百里子鸢握住马鞍上所挂的乌鲨，她这才惊觉自己的手已经炽热如火。

“南野，翼军散开，箭营和辎重营前进，”百里耶拍马出阵，“没有我的军令，三军不得冲锋，预备布阵！”

“是！”南野调转战马，退向中军本营。鹿尘和百里子鸢一左一右夹住百里耶，三骑品字形出阵，百里子鸢手中擎着那面狂舞的蔷薇墨旗。

“是魔君秦舞銮驾亲临么？”百里耶立马高呼，“百里家八王爷百里耶求见。”

火铜的武士沉默片刻，一手将大旗插进了土里，举手摘下了自己沉重的头盔，一振甲胄上的征尘。

头盔除去的瞬间，一头褐色的长发在风里扬起，长发间已经有了缕缕银丝，如刀削斧劈的面颊上也染了岁月的风霜。

可是看一眼他一双褐色的眸子，仿佛烧红的炭，谁都能明白这个男人身体里流着什么样的血。

“八王爷百里耶？”随风传来的声音仿佛金铁的低鸣。

“后学晚辈的名字能够入魔君殿下的耳朵，百里耶几十年所学终于没有白费。”百里耶奉承道。

“蛮王百里耶，都是足以惊动天下各国的名字，你不需要谦虚。我的军报说你们百里家的大家主百里卿和已经对我宣战，他手下能够派出来的无非是你和百里旭，他既然选了你来和我对阵，很好。你此行是往断云关下，却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是，正要去断云关和魔君对阵，想走一条别人不知的路，没有料到在这里相遇。公爷仅带随身骑军，是急于返回断尘山脉后的故土么？”

“是，”魔君秦舞坦然回应，“正午突围而出，破了断云关前的铁壁合围，本以为已获全胜，不意在此和王爷相逢。我准备迂回避开百里卿和布在后面的几道防线，却遇见了更加棘手的人，确实是失算。”

“魔君殿下有意一战么？”百里耶试问道。

“看你的战意有几分，不知道权限有多大。你让开去路，我便不动刀兵。”魔君秦舞冷冷地笑笑说，“但是以百里卿和的性格，你若不战，你便是死路，我想你也没有这个胆子。”

“魔君殿下敏锐，在下确实也想避殿下的锋芒，不过如果在下放走殿下，只怕无法回去交代。”百里耶也笑了笑。

“好！”魔君秦舞忽地大笑，“久闻你和你旗下苍狼骑的名字，没有让我失望！百里耶，既然有战意，何不催军上来？”

百里耶摇头笑笑说，“苟能制敌，何苦多造杀戮？久闻魔君殿下百年前刚刚起军的时候，一手刀术已经冠盖天下，你们故土有首儿歌说‘魔君秦舞，刀中无敌’。百里耶向往已久，今日有幸相逢，魔君殿下何不拨空指教，勉励后进？”

魔君秦舞褐色的刀眉一挑，他细长的眸子中更多一分冷意。

大风吹起魔君秦舞身边的红旗，旗帜低下来在他身前一卷，红旗扬起，魔君秦舞手中已经多了一柄九尺斩马刀。一双筋骨纠结的手握紧斩马刀足长三尺的刀柄，六尺的锋刃则在马侧淬出一道修狭的寒芒。

“那柄刀……”百里子鸢觉得背心生寒，贴近鹿尘的耳边道。

“重心不对，这样的长刀，柄短而刃长，大概是要便于劈杀，能够用这样的刀，这个魔君秦舞的力量真是惊人！”鹿尘也惊叹于那柄世所罕见的霸道武器。

百里家一方，军士将一杆乌铁长戟呈在百里耶马前。两名主帅遥遥对视，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气压住了周围的风，流淌的疾云汇聚起来在天空上翻滚。

戟上所束的白绦飘扬在百里耶的眼前。

白绦起伏间，百里耶一动不动地看着远方赤甲火马的影子。

百里子鸢抬头，忽地觉得天空竟然显得如此的低。她紧握后腰的刀柄，手心中忽然满是冷汗，几年来，这是她所见的第一次百里耶全力以赴。

“但愿这不是我一生中的最后一战。”说完这一句，百里耶唇边最后一缕笑容也褪去，他一夹座下的战马，然后缓步出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