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奶娘蓉儿（2 / 2）

李嬷嬷叹了口气说，“公主啊，这后宫内苑是只有皇帝才能进来的，哪怕你是女孩子进来都不行，如今你已经是大孩子了，这些都要记住，懂么？今天皇上深夜还在召见人，人多会给人发现的，如果你被抓住，最多不过一顿责罚，可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可就不好过了。”

百里子鸢还是不肯走。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宫里深夜巡逻的侍卫们经过，李嬷嬷的心里心惊胆战的，她硬了硬心低声呵斥起来说，“不行！你再不走的话，我就叫人了！”

百里子鸢握住李嬷嬷的小手哆嗦了一下，慢慢地，她那只小手放开了李嬷嬷然后默默地转身低头走了开去。

李嬷嬷的手还伸在半空中，夜风吹在指尖上，没有人握着，是那么的凉。

一股心酸突如其来地涌到了李嬷嬷的心头上。

“好吧、好吧……”李嬷嬷上前去把百里子鸢抱住，“我的小公主欸，可不能老耍小孩子脾气，这是要命的事情！你进去，未央郡主就留在这里。”李嬷嬷捧着她的脸蛋然后指了指里面的房间，她看见百里子鸢的眼眶里隐隐约约有一轮清亮滚在睫毛下面。

“谢谢默嬷嬷，”百里子鸢对着李嬷嬷说，“可是，能不能让未央和我一起呢？”

百里未央站在百里子鸢的身边，低着头。她白雪一样细致娇嫩的肌肤和黑而静的大眼睛让李嬷嬷也暗暗地惊叹。

百里未央注意到了李嬷嬷的眼神，头垂得更低了。

“真是拿你们没办法，跟我来，记得今天看看赶快出来。”百里子鸢和百里未央的脸微微地涨红，李嬷嬷一手拉着她们一只小手然后说，“小声点儿知道么。”

然后李嬷嬷支开了门外值守的两个小女奴，她将大门掀开一条线。百里子鸢拉着百里未央悄悄地钻了进去。

李嬷嬷看着她们然后把手指竖在嘴唇上说，“这次可不能像以前一样耍小孩子脾气了，只能呆在这里看看。弄出响动来的话我是要受责罚的。”

百里子鸢看着李嬷嬷郑重地点了点头，李嬷嬷这才转身退了出去，离开前她低声地对百里子鸢说：“这些天还好，蓉儿娘娘安静得很，睡得也很踏实。”

百里未央看着百里子鸢，她安安静静地看向里面，忽然间就像长大了一般。

她们面前的房间里只剩下惟一的昏暗的宫灯，看起来依然年轻雍容的女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虎皮绒毯子上。百里未央以前从来没见过那么安静、慈祥的女人，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破布娃娃，她轻轻地摇着那个娃娃，唇边带着微笑。

百里未央的母亲穆姑娘是大秦被称为仙女的美人，但是穆姑娘并不像灯下百里子鸢的奶娘一般温柔。内帐中燃着不知名的香，微甜的，让人想要静静地睡去。

“子鸢……”蓉儿轻声地唤着她手中的布娃娃。

百里未央吃了一惊，她和百里子鸢屏着呼吸，蓉儿也不曾回望一眼，可是她们还是被她发现了。百里子鸢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刚准备离开的李嬷嬷也不吃惊，一切还是安静的，蓉儿低下头在怀里的布偶娃娃上亲了一下。

“她并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的，她是在对那个布偶娃娃说话，”百里子鸢轻声地说，“那就是我奶娘……我阿妈生下我死后的第二年，作为我阿妈妹妹和我的奶娘的她就疯掉了，她知道我的名字，可是她从来都认不出我。她只是抱着那个布偶以为那是我，我现在长大了，她就再也认不出我了，她还以为我是以前的那个小孩在。”

“疯了？！”百里未央的心里猛猛地一颤。

“奶娘的身上也是香的，和你一样。”百里子鸢低下头去，李嬷嬷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

房子里的蓉儿轻声地哼起歌来，是首儿歌，大秦母亲们唱来哄孩子入睡的童谣。可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听去，却是遥远而空旷的寂寥。

百里子鸢头也不回地出了房子，李嬷嬷看着她瘦小的背影，微微地摇头：“公主是个好孩子，可是我们大秦的王爷们包括皇上不看重这一点。”

百里未央望着百里子鸢的背影，刚想要跟上去却被李嬷嬷抓住了手。

“郡主，要记住，公主是个好人。”李嬷嬷轻轻地摸着百里未央的手。

百里未央惊讶地抬头去看她，可是李嬷嬷却已经佝偻着背走进了房子里。房子的门合上，耳边还模模糊糊地飘来蓉儿姑娘的歌声。

夜已经很深了，百里穹图在泓姬的护卫下走向深宫里的熵阳宫，他跟叶勋约好要谈一些事情，冬天的夜晚格外的冷，百里穹图裹紧了袍子一步一步地走，他的脚步特别轻，就像是猫一样。

熵阳宫的门被推开了，泓姬挑着灯笼站在门外，百里穹图走了进去。

“陛下来了？”熵阳宫大厅里灯火通明，叶勋把一堆竹简奏折摊在地上。

“白天的时候他们吵了一天，我看就差没有动手打起来了，”百里穹图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四王爷又找了我，在刚才我来之前。”百里穹图支着额头闭着眼没有睁开，“真累啊，”

“噢？”叶勋抬起了头，“怎么说。”

百里穹图闭上眼，跟叶勋说起百里虚无找到自己时候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