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协议作废(2 / 2)
这段时间以来,他似乎做了太多令自己迷茫错愕的事情了,一贯惊人的自制力也在对上方以然的时候,失去了威力。
韩子初走出书房后,没想到在通往院落门口的小道上看到一个笑得很甜美的小女孩,这小女孩让他觉得五官很熟悉,很亲切。
他一贯讨厌孩子,没想到那小女孩在他的面前停下来眨巴着黑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问他“叔叔,你是谁?”的时候,高大的身子也紧跟着蹲了下来,为了跟她保持平视的距离,让她不用将头仰得那么高、那么辛苦。
“你叫什么名字?”
答非所问,韩子初难得有极大的耐性,可能是这个孩子真的投他缘。
“我叫米雪,你可以叫我小雪。”
小雪骄傲地扬起脖子,红润的小嘴娇嫩极了。
韩子初一愣,在他的记忆里,也有一个人姓米,米这个姓真的很罕见,印象里,那个人总是喜欢淡淡地拒绝自己。
除了那一晚,那一晚,她太过伤心了,哭得不能自己,让自己有机可趁。
他恨那个伤害她的男人,却没料到自己也成了伤害她的那个,他明明是一点也见不得她伤心,恨不能能化身为她解决一切烦扰,让她心无旁骛。
“叔叔,我的名字不好听吗?”
小雪很郁闷,这个帅帅的叔叔不鸟她,让她的心情很糟糕。
当然,小爵的爸爸也很帅,可人家太冷酷了,生人勿近,连小雪这个胆大包天的人,也畏惧,根本就不敢跟他搭讪。
而这个叔叔就不一样了,十分的和颜悦色跟自己讲话,所以她比较介意他对自己的态度。
尽管妈妈叮嘱过不能跟陌生人讲话,可这个叔叔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就表明他不能被归类到陌生人一类中了。
“好听,小雪几岁了?”
韩子初看她撅起小嘴的可爱样子,不发一言地盯着她。
“六岁。”
小雪嘟着小嘴,还是不怎么高兴。
韩子初抿唇,深呼吸了一口,六岁,如果那一晚他们真有了孩子,那么那个孩子也六岁了,会是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吗?
他多么希望是,她姓米,如果有了孩子,肯定不会跟自己姓,他苦笑,一定是跟她姓的。
不过,她是那么恨自己,那一晚他没有做任何的措施,可她一旦有了,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拿掉,绝不会让那孩子留下来看着心烦。
她虽然一贯淡淡的,可一旦发起狠来,绝对比任何人都要来得狠。
“小雪,你在跟谁说话呢?”
院子里的灯光,并不是十分的清亮,乳母只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小雪在跟人讲话。
她缓缓地靠近,这熟悉的声音实在是太过突然,韩子初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心跳扑通扑通接着跳个不停。
他想要站起来,想要迫不及待地回头去看,可弯曲半蹲的左腿根本就使不上半分的气力。
明明才蹲了没几分钟,可他却觉得有一辈子那么漫长,又酸又麻,宛若又上万根针在狠狠地扎他。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站了起来,而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却近在咫尺。
果然,当她看清楚对面的他时,脸色白得如薄纸,很快,她就变得镇定自若了起来,一把将小雪拉起扯到了自己的身后,不让他看。
韩子初觉得嘴唇冰凉得很,而她的举动,更加告诉他她心里有鬼,小雪肯定是他的种,难怪自己看着有点熟悉,难怪自己莫名其妙喜欢小雪,难怪自己对小雪没有生出丝毫的不耐,原来小雪真的是自己的女儿。
米珈的眼神透着疏离,韩子初心里有几分疼,可还是问出了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静下来后,他开始追问其原因来,为何米珈会出现在冷宸瀚的院落里,他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可又觉得冷宸瀚不可能。
有很多只蚂蚁叮得他难受极了,啃噬得他心尖上的肉有些尖刺的疼,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小雪,我们走。”
米珈也就是冷西爵的乳母,一点也不想搭理韩子初,她转身便拉着女儿的手走。
韩子初三两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眸子里染上了几分猩红的狰狞,“米珈,小雪是我的女儿,你不能走。”
米珈不屑地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是,韩子初,小雪是你的女儿,你只不过贡献了一枚JING子而已,她是我生的我养的,跟你毫无关系。”
说完,又绕道而走,韩子初又疾步跟上,米珈怒了,“韩子初,你到底想要干嘛?”
“米珈,你不能自私地让小雪没有爸爸。”
韩子初贪婪的目光注视着米珈,这些年,他找她找得真是辛苦,在他放弃后,没想到会与她重逢,而且他们还孕育了一个女儿,这是多么令人欢欣的事。
此时的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个还在家里等他回去的女人了,眼里只容得下米珈母女。
“好,”米珈冷笑,然后将小雪从自己的身后拖了出来,将她推到了韩子初的面前,口气有些发狠,“那小雪给你,她选择你,那她以后就没有我这个妈妈。”
韩子初倒抽了一口气,没想到米珈居然能够狠到这个地步,她的性子犟成了这样。
小雪立刻哭了,她还没有完全从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中恢复过来,“妈妈,我只要你,你不能不要我,我可以不要爸爸。”
小雪马上扑向了米珈,紧紧地抱住她,然后坚强地牵起妈妈的手,“妈妈,我们走,我带你离开这。”
小大人一般的护卫,让韩子初没了下文。
望着母女两人越走越远越变越小的身影,韩子初定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一动也没有动。
不远处在暗自疗伤的顾芊芊没想到会瞧到了这一幕,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听在心里,在释然的同时,不由嫉妒起乳母来,没想到连乳母都有这样优秀英俊的男人追,而自己落得形单影只,前途渺茫,不由又添了几分阴霾。
韩子初知道不能急躁,不能吓跑米珈,她这个人可是什么都有可能做得出来的,他也绝对不能逼迫她。
知道她安好,就慢慢制定下一个对策。
他决定原路返还,去跟冷宸瀚多了解下状况,今晨集团的招标,不知道够不够份量与他交换有用的消息。
陆晋鉨打电话来的时候,以然还在办公室加班,她一直埋头,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天色都黑了。
下午仓促赶来公司,那个客户戒指上的瑕疵,果真是工作人员疏忽所致,并不是客户的原因。
那客户态度倒是挺好,也没有为难以然,只要求帮忙修复,另外还打算让以然再为他设计一份神秘大礼送给娇妻。
不过时间有点赶,他打算蜜月前送给娇妻,以然还是爽快答应下来了,为表歉意,那客户自然是喜不胜喜。
原本那只有瑕疵的钻戒设计方面的是完美无缺的,他的妻子也是爱不释手。
或许因为这个原因,并没有过多的为难以然,而姜振东原本还期待看笑话,没想到又为以然接了一个单子,适得其反。
为他人作嫁衣裳,这让姜振东内心有火,可不能当着客人的面发泄出来,只是含恨于心离开。
以然知道姜振东还会找自己的茬的,只不过是暂时休兵而已,养精蓄锐之后定会卷土重来。
“我在你们办公大厦楼下了,我上来还是你下来?”
以然错愕,还以为他还在酒店打电话给自己呢,没想到他居然到了公司楼下了。
“你上来吧。”
反正办公室现在也没人了,公司的人都回去了,没人留下来加班,办公室空落落的,之前以然还没有感觉,接了电话后愈发感觉寂寥。
陆晋鉨的这个电话,没由来勾起她几分感慨。
她还要稍微修一下,把这剩下的一点点给完成掉,她不喜欢把今天的事情过多地留到明天,本来的进程还没有完成,她还是希望能够尽量完成。
陆晋鉨进她的办公室来,大大方方地环顾了一番,“简洁明堂,环境还尚可。”
以然抬起头来,没好气地道,“从你口中吐不出好话来,你要求太高了,这儿还尚可,已经不错了,我这儿的环境,只比姜振东的办公室差点,其他人还比不上呢。”
当然,跟陆晋鉨的办公室肯定没得比,陆晋鉨这人追求舒适的享受,不计价格,甘之如饴。
所以,以然哪怕没有亲眼瞧到过,也是能够预料得到。
“我饿死了。”
他见以然又低头忙于手上的活,不理他,忍不住出声抱怨道,这声音,还夹杂了三分的委屈。
这放在别的男人身上,肯定十分的古怪,而在陆晋鉨口中吐出来的控诉,倒是分外自然,还好像真是以然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来着。
以然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饿死了怎么不去吃饭来找我?”
这分明是存心的,陆晋鉨优雅地调整了下坐姿,早已似半个主人在会客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很顺溜地接道,“我更怕你饿死了,你这人一忙起工作来,总是没完没了,到底身体重要还是工作重要,订婚宴就没多长时间了,我担心到时候你病倒了谁能变出一个老婆给我替用?”
以然还没有接上话来,陆晋鉨又开始说风凉话了,“以然你是不是打算到时候落跑呢?所以才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以然清澈的瞳眸微微一缩,猛然间抬头,正好看到了陆晋鉨那俊眸里一闪而逝过的薄凉。
她的眉头微皱,好一会儿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她对他是有点不冷不热,因为还没有完全地准备好,可是他却动不动对自己话里藏刀,让她听得极为不舒服。
陆晋鉨这个人,表面上是对任何人都是教养极佳,可当他心情不高兴的时候,总是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隔骇。
哪怕是对她,也亦然。
因为最初两个人达成的条件,所以以然并不是放十分的心在上头,这一点,他应该更清楚。
不过,他这人从来都是别人迁就他的,很少有人忤逆他,吃闭门羹更是少之又少。
她有脾气,他也有脾气,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以然从来没有为此见怪。
他的脸,很近,就在眼前,可以然却觉得隔着一层看不清的雾气在看他,忽远忽近。
“你不说话是不是代表你默认了?”
陆晋鉨的声音很轻,却有力地在这个房间回荡着。
以然知道他的字里行间都是在犀利地针对自己,她也没了这份专注于手头上设计稿的心。
心绪浮上几分浮躁来,她自以为自己做得极好,当初也不是她追着他跑的,订婚什么的,也都是他提的,删繁就简一贯是自己的准则,结婚什么的条件也是他自己提的,都是怂恿她动心来着。
现在就他的态度而言,搞得一切都像是她的错一样,是,她是有点举棋不定,可是答应了也没有想着反悔,订婚宴更是没想过逃。
下午因为临时客人有要求,她赶回公司,也是提前跟他报备了过的,他到底想要自己怎样?
变成他心目中的那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她方以然永远是方以然,不会为了别人把自己变成符合人家心目中的那个。
她以为这么久的相处,自己的性子,陆晋鉨已经摸透得八九不离十了,没想到他还是会时不时地刺探她。
他真的是让自己太过失望了,他或许会是想要得到更多,可是他无理取闹跟她发火,让她很不高兴。
她心烦的事情够多了,不想再添一桩。其实,他对自己,又何尝是敞开心扉呢?
她对陆晋鉨的了解,并不深刻,他只是把他自己想要流露的一面展现于她的面前而已,至于其它的,他根本就不想让她窥探更多。
“这如果是你希望的,那么当初的协议作废。”
对他的不依不饶,相反,她的语气很平淡,可是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那平淡之下还藏了一股挥之不去的莫名压抑,陆晋鉨正在气头上,自然是未曾察觉。